她自嘲地勾了勾唇。
早知如此,她成亲当晚便应该听陆别尘的话,好好当个世子夫人,不去妄想伉俪情深。
她慢悠悠收拾好自己,正准备换上寝衣入睡,陆别尘进来了。
沈幼烟看到他,第一反应是蹙着秀眉问:“夫君还有事?”
不知为何,陆别尘被她这冷淡的表情刺伤了眼,当即不悦地坐下。
“怎么,没事我不能来这里?”
沈幼烟这会懒得和他发生争吵,缓步上前,用没裹纱布的左手倒了一盏茶给他,“我并非不满夫君来此。”
“只是今日夫君刚收了两个通房,理应早点休息。有事让人来传话即可,何必如此麻烦专门跑一趟。”
陆别尘一听这话就堵得慌,捏起茶盏狠狠啜饮一大口。
熟悉的茉莉茶香溢满口中,好似行走在沙漠里干渴已久的人遇到了甘霖,他居然升起一种满足的欣喜感。
沈幼烟见他不吱声,面无表情地将整盏茶喝完了,只得再继续给他添茶水。
喝完了半壶茶水后,陆别尘心满意足地放下茶盏,抬起眼皮发现沈幼烟坐在对面,神色奇怪地看着自己,他僵了僵脊背,轻咳一声,道:“你知道季赞吗?”
沈幼烟点点头,“知道。”
“季家三公子,据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一心想当个下九流的说书先生,还偷摸去茶寮里讲书,为了这事,老翰林掌院追了他半条街,非要当街打死他。”
陆别尘垂了垂眼,“那只是他年少荒唐之事,都过去了。现在他是户部郎中,也算是走上了正途。他本性不坏,为人坦诚,家世清白,说起来,是个很好的郎君。”
沈幼烟听得一头雾水,“为何忽然提到他?”
季赞前些日子找陆府小厮讨要腌笋干,小厮回来传话,她想着对方和陆别尘是同僚,且季家和陆家也有人情来往,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对方,便让小厮给对方带了一坛。
除了这事,她和季赞从未打过任何交道。
“他对幼兰一见倾心,今日求我帮忙问问你,幼兰是否有心上人,若是没有,他想追求幼兰。有的话,他便不再纠缠了。”
口中的茉莉香肆意在唇齿间徘徊,陆别尘舔了舔齿列,补上了一句,“他知道幼兰要守丧,愿意等幼兰三年。”
“幼兰并没心上人。”沈幼烟幽幽道,“但是我觉得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陆别尘反问。
沈幼烟耐心解释起来。
“季家是高门世家,家大业大。季三公子上面有四个伯父、两个小叔,还有两个姑姑。他自己有两个亲兄长,底下还有好几个庶弟庶妹,季家大大小小加一起有两百多口人。”
陆别尘发现,提到沈幼兰,沈幼烟的眉眼如荡了秋水般温柔。
屋内的烛火影影绰绰照在二人身上,万籁俱寂,女子的声音格外清雅,二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他莫名觉得心安,就这样安静地听沈幼烟解释。
“我们沈家门楣太低,父亲又没了,就算季三公子真心倾慕幼兰,面对这么大一个季家,幼兰嫁过去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季三公子的父兄都有妾室和通房,季三公子将来也不会例外。”
“我答应父亲要为幼兰寻门好亲事,我想给幼兰找个家世简单、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郎君。不需要对方大富大贵,只要一心对幼兰好即可。”
“季赞和他父兄不一样。”陆别尘认真看着沈幼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