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赞喜笑颜开,连连抱拳感谢,而后提起筷子开始用饭,尝了一口腌笋干,一张俊脸如被烫到似的扭曲难看。
“这东西怎么如此难吃?和你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
陆别尘扬高了声音,黑眸沉沉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平时吃的是什么味道?”
季赞连续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口中味道,“你等我片刻。”
他飞快跑出去,很快抱着一个小坛子过来了,掀开盖子,笋干的鲜辣味迎面扑来。
季赞用布菜的筷子夹出一碟放在了陆别尘面前。
“你从江南回来上值那天,我遇到你们府中小厮来送菜,见腌笋干闻着不错,便厚着脸皮上前讨要了一份,小厮第二日当真带了一坛给我。我吃得还剩这一半,顺手放在了厢房。”
季赞大大咧咧坐下,“陆兄,不是我说,你们府里新厨子做的腌笋干太难吃了,一看就没花心思,完全在敷衍,还是原来那个厨子用心。”
他尝了一口腌笋干,吃得津津有味。
“陆兄,是不是你们府中之前的厨子不干了?若是方便,你可否告诉我他住哪里?我可以给他开双倍月银,邀他去我们季府当厨子。”
陆别尘尝了一口面前的笋干,熟悉的味道瞬间溢满唇舌。
“她是陆府的人,永远不会离开陆府。”
季赞有些惋惜,又让陆别尘帮忙问问之前厨子,能不能把腌笋干的方子写给他。
陆别尘沉下了脸,“我从不过问府中后厨之事。”
季赞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顺嘴问个厨子的事,怎么就惹得陆别尘如此不悦?
想着自己追求沈幼兰的事少不了要麻烦陆别尘帮忙,也不好得罪对方,便不再追问此事,打哈哈聊起了其他事。
季赞聊完离开后,陆别尘坐回桌案前,抬眼看到桌上的端石云纹砚台,神色陡然奇怪起来。
京都最好的制砚师傅是个无儿无女的白须老头,人称飞墨大师。
他脾气古怪,像个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声称自己的砚台只送有缘人,给多少钱都不换,有本事就杀了他。
飞墨大师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有段时间独自住在京郊的山上。
不少达官贵人去山上重金求砚台都被赶出来了,他去两次也没求到,还被老头讥讽了一顿。
沈幼烟得知后安慰他几句,也没再说什么。
半个月后,飞墨大师离开了京都。沈幼烟却在当天拿了一块飞墨大师雕刻的砚台给他,背面还专门刻了赠陆别尘几个字。
他没问沈幼烟如何求到的,沈幼烟也并未多言。
他拿着砚台爱不释手,最终放在了自己每日上值的这个厢房中。户部之人皆眼红到不行,户部尚书甚至一度要用珍藏的字画和他交换。
他至今也不知道,沈幼烟是如何说服飞墨大师给自己雕刻砚台的。
陆别尘倏然起身,来回踱步,好似一只暴躁的狮子。
朝飞觉得今日的陆别尘格外奇怪,小心询问:“世子爷,怎么了?”
陆别尘顿住脚,哑然失声。
那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生活中打上了无数烙印,以至于他如今不管做什么,都不可避免地想到沈幼烟三个字。
他跌坐在椅子中,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
“无事,你来帮我研墨,明日要把卷宗送到三皇子那里,今日必须整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