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过几天来看一看浸泡情况就行。”
董三郎:“……”
董二郎不似董三郎那般木讷,主动凑上前问:
“泡这些,是不是为了你说的造纸术?”
“嗯!”
江素雨点头:“我知道那么多东西,你还要把我卖掉吗?”
董二郎的脸色瞬间如便秘般,尴尬地挠挠头道歉:
“那不是事儿赶事儿吗?我已经认识到错了,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江素雨淡淡:“看你表现。”
董二郎开心表态:
“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谁敢卖你,就先把我给卖掉。”
董三郎也拍着胸脯道:
“我也听你的,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江素雨突然顿住,指着前面小声道:
“咦?那不是大哥吗?”
董二郎和董三郎的视线齐齐朝前方看去。
董大郎坐在轮椅上,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双手捧着递给董里正的孙女山花,满眼含春道:
“花儿,我买了鸡蛋,你带回去补一补身体。
能不能跟你娘说一下,先不要定亲,等我的腿痊愈,立即带上彩礼来你们家提亲?”
这一长串话,董大郎鼓足勇气才说出口,中途连换气都不敢,就怕呼吸停顿说不完整。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捧着鸡蛋的手在微微颤抖。
山花退后一步,缴着衣摆摇头:
“大郎哥,我娘已经给我定了隔壁栗树村的涂秀才。
明年他如果考上举人,我就是官太太,不用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粗活了。”
山花越说声音越小,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娇羞。
董大郎的手猛地一颤,一筐鸡蛋险些全部掉地上。
不过他很快稳住,又把鸡蛋往前面送了送,温声:
“鸡蛋都买来了,就当哥哥恭喜妹妹觅得良缘的贺礼。”
山花踟蹰了一下,看着篮子里的鸡蛋吞了吞口水,抬手接过娇滴滴道:
“那就谢谢大郎哥了,等我成亲那日,你可一定要来祝福我们。”
“嗯!”
董大郎低头失魂落魄地应了一声,耳朵嗡嗡地,山花后来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山花捧着一篮子鸡蛋,消失在树林边,董大郎都低头坐在那儿没有半点反应。
董三郎上前碰了碰董大郎问:
“大哥,你买了多少鸡蛋,那么大一筐?”
董大郎回神,想也不想回答:
“不多,才一百个。”
“那还叫不多?”
董二郎气不打一处来:
“村里人送节礼,最多也就二十个。
你送出去一百,人家姑娘还不领你的情执意要嫁给别人,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
董三郎红着眼眶蹲下,扶着轮椅扶手仰头看向董大郎回忆:
“在老宅的时候,我想吃鸡蛋,你起早贪黑卖了三捆柴,换得两文钱,找村里婶子买了一个。
开开心心拿回家,却被奶奶暴揍一顿三天下不了床。
说你偷家里的鸡蛋,还罚你两天不准吃饭,那时你才五岁。
如果不是娘亲从她嘴里省口吃的,你的命差点没了。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十五年了,我们三房就没有吃过一个蛋。”
董三郎握着袖子擦了一把脸,委屈得有些哽咽:
“鸡蛋对于你来说,是命啊!
山花姐明明知道这事儿,也清楚我们家穷。
她怎么就能心安理得,收下那么多鸡蛋?”
董二郎一拳捶在树上:
“哥,醒醒吧!那么多年,你来来去去送了多少东西?
如果不是山花说“她想吃烤野鸡”,你也不会上山摔断腿。
人家拿你当冤大头,你还巴巴地往上凑。”
江素雨上前,拍了拍董大郎的肩膀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