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分晓书屋 > 其他类型 > 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

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

琅翎宸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秦瑾言又一次被陆之渊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将那易拉罐环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求婚戒指,你就这么扔了?”陆之渊打趣道。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瑾言。秦瑾言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该不会真的信这个吧?如果是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做一个智力检测。”说完,陆之渊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早确诊、早治疗。”秦瑾言看得出来,陆之渊这是把自己当成智障了。也是,能信这种东西的,脑子肯定聪明不到哪里去。上一世,陈翰舟就是拿着这个求的婚。秦瑾言到现在还记得那时陈翰舟说的什么话。“我或许不能带给你富贵的生活,但我会把自己的爱给你,以及相伴一生的承诺。”秦瑾言仔细回忆思索了一下。...

主角:秦瑾陆之渊   更新:2025-04-28 20:1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瑾陆之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由网络作家“琅翎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瑾言又一次被陆之渊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将那易拉罐环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求婚戒指,你就这么扔了?”陆之渊打趣道。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瑾言。秦瑾言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该不会真的信这个吧?如果是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做一个智力检测。”说完,陆之渊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早确诊、早治疗。”秦瑾言看得出来,陆之渊这是把自己当成智障了。也是,能信这种东西的,脑子肯定聪明不到哪里去。上一世,陈翰舟就是拿着这个求的婚。秦瑾言到现在还记得那时陈翰舟说的什么话。“我或许不能带给你富贵的生活,但我会把自己的爱给你,以及相伴一生的承诺。”秦瑾言仔细回忆思索了一下。...

《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精彩片段


秦瑾言又一次被陆之渊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将那易拉罐环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求婚戒指,你就这么扔了?”陆之渊打趣道。

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瑾言。

秦瑾言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该不会真的信这个吧?如果是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做一个智力检测。”

说完,陆之渊又补充了一句。

“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早确诊、早治疗。”

秦瑾言看得出来,陆之渊这是把自己当成智障了。

也是,能信这种东西的,脑子肯定聪明不到哪里去。

上一世,陈翰舟就是拿着这个求的婚。

秦瑾言到现在还记得那时陈翰舟说的什么话。

“我或许不能带给你富贵的生活,但我会把自己的爱给你,以及相伴一生的承诺。”

秦瑾言仔细回忆思索了一下。

无论是陈翰舟的爱,还是所谓的承诺……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更何况,这爱还是假的。

可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而言,这就是溺水者唯一能抓到的稻草。

即便飘摇,不牢靠。

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秦瑾言将易拉罐环扔进垃圾箱的举动,秦瑾言的手机收到了陈翰舟发来的消息。

“拉环紧锁易拉罐,而易拉罐心里装着可乐。”

看着这排文字,秦瑾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被死去的非主流回忆突然攻击,秦瑾言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察觉到秦瑾言脸色不对,陆之渊还以为她是收到了什么威胁短信。

待陆之渊看清消息内容之后,神色也跟着尴尬了两秒。

“这比喻,既浅薄,又恶毒。”

“拉环是他,易拉罐是你,至于这个可乐……我猜他大概率姓陆。”

陆之渊指了指自己。

秦瑾言收起手机,偏头望向陆之渊。

对于陈翰舟的想法,秦瑾言根本不在意,反倒是陆之渊……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陆之渊不在意地轻笑一声,率先向着那台小面包车走去。

“没关系,我挺喜欢陆可乐这个名字。”

“反正我的人生也没什么可乐的,图个喜庆。”

秦瑾言没有听清陆之渊说的什么话,等她追上去,陆之渊已经发动了车子。

“上车。”

“这两天还是先住在我那里,至少那边的安保有保证。”

秦瑾言明白,陆之渊这是担心夏岩狗急跳墙。

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把自己搞死了,那夏岩就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秦瑾言转头望向陆之渊。

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她深切地了解人性之恶很正常。

那陆之渊呢?

陆之渊又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秦瑾言的目光,陆之渊率先开口。

“你的改变很大,我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但我不会去问。”

“因为我知道,即便问了,你也只会撒谎。”

“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秦瑾言沉默,陆之渊猜的很对。

她不会再完全相信一个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她完全相信。

毕竟,就连亲生父亲都会算计自己……

她也明白,陆之渊说这话的意思是——人人都有秘密,陆之渊不会试图窥探自己的秘密,自己也不应该过多窥探他过去的人生。

“后面王叔那边会帮我逐步完成继承,接手秦氏的资产。”

“包括……现在夏岩住的房子。”

秦悦笙是个恋爱脑,但姥姥和姥爷可不是。

在秦悦笙跟夏岩结婚之前,他们就做好了资产隔离。

即便后来姥姥和姥爷去世,遗嘱也写得清晰明了。

这也是夏岩为什么要下定决心彻底毁了秦瑾言的其中一个原因——夏岩已经吃过这方面的苦头了,他要从根源处让秦瑾言变成一个完全可控且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活死人。

这样一来,即便留了金山银山给秦瑾言。

也没用。

“夏岩经营多年,公司内肯定有他自己的势力,就算你拿到了秦氏的股权和掌控权,他也一定会出手扰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陆之渊转动方向盘,开口说道。

对于这一点,秦瑾言早有心理准备。

甚至,以她对夏岩的了解,真实情况可能比这个还要糟糕。

“我猜,夏岩可能已经转移了部分秦氏的资产。”

“总而言之,我会托人去调查。”

“希望是我猜错了。”

晚上刚到家,陆之渊前脚把车停稳,后脚秦瑾言的手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的人是夏婉安。

在秦瑾言的印象中,她跟夏婉安没有什么交集。

虽然担着同父异母姐妹的名头,但夏婉安看不上她。

没错,就是看不上。

甚至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夏婉安都不屑于跟秦瑾言说话,更不用说存有联系方式了。

在陈翰舟的眼中,夏婉安是妖艳夺目的朱砂痣,求而不得多年后变成了心头的白月光。

在夏岩的眼中,夏婉安算是女人中聪明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是儿子。

至于曾经的秦瑾言……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是陈翰舟眼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是夏岩手底可随意支配的提线木偶。

所以,接到夏婉安电话的时候,秦瑾言还有些懵。

“秦瑾言,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面对夏婉安的质问,秦瑾言不明所以。

“什么?”

与此同时,秦瑾言保持良好习惯,开了录音。

“你让律师带着人把我们全家都赶出去,就为了陈翰舟这个贱男人?”

秦瑾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大概率是王叔那边等不及了,当天夜里开始轰人。

不得不说,这效率……

秦瑾言打定主意,要给王泽仁涨律师费。

虽然她也知道,王泽仁不是因为钱守着秦氏的。

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秦瑾言说话就顺畅多了。

“既然你也都说了,那是你们全家。”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婉安顿了顿:“秦瑾言,这个父亲你不打算认了,是吧?”

秦瑾言反问:“你没看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吗?不仅是夏岩,你们所有人都应该从秦家滚出去!”

秦瑾言已经打定主意了,那栋房子她不会住,但更不会给这群蛇蝎心肠的白眼狼住。

等到把那些人赶出去,她就要把房子转卖了。

至于后面住哪里……

秦瑾言看了看这边别墅区的环境。

其实这边真挺好。

“秦瑾言,如果你是为了陈翰舟。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从一开始跟陈翰舟就只是玩玩,我不可能嫁给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混子。”

敌对归敌对,秦瑾言十分赞同夏婉安的这句话。

从某些角度来看,夏婉安的确是个十分清醒的人。

过去的她看不上自己,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

别人都登堂入室了,她还在傻乎乎地伺候父亲的第三者全家。

怎么看,都很蠢。

当然,这在她上的女德课程里,都是应该且必须的。

毕竟,他们口中的女德,讲的就是温、良、恭、俭、让。

好在她现在不仅踢翻了戏台,还要砸碎戏班子。

“如果你觉得问题在于陈翰舟,那我只能说——”

“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秦瑾言说得很清楚,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夏婉安这次打电话来是想解决问题,而她认为问题的根源出在男人身上,也就是陈翰舟的身上。

回想过去的自己,她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让人意外。

说清楚这一点之后,秦瑾言就准备挂断电话。

不曾想,电话那边传来夏岩的声音。

“秦瑾言,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不然呢?”

秦瑾言自认她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说得足够清楚了。

“你这是在挑战父权!”

听到这句话,秦瑾言没忍住笑出声来。

“别给我戴高帽子,也别再试图用那些糟粕来控制我。”

“如果你觉得这是宣战,那我也不否认。”

“这的确是我秦瑾言对你的宣战。”

就像之前陆之渊跟自己猜测的那样,秦瑾言也知道,夏岩肯定不是个傻子,八成留有后手。

可她并不害怕。

不破不立,她就是要先破再立!

挂断电话之后,秦瑾言又联系了王泽仁。

王泽仁接到电话的时候语气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夏岩一家的无耻给气到了。

“小瑾,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又心软了吧?”

秦瑾言笑了笑,开口答道:“我是想跟王叔说,不要留情,也不要留手,但要小心他们把家里值钱的珠宝和字画拿走。”

听到秦瑾言这么说,王泽仁明显放心了许多。

“执行的时候我会一直在旁边盯着的,不属于他们的,他们不可能带得走。”

王泽仁做事,秦瑾言肯定是放心的。

接着,她又说道:“对的,王叔明天我要去趟医院,还有一场官司要拜托你。”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要不是今天处理的事情太多,这个仇秦瑾言都等不及明天再报。

重活一世,她可不是为了受气的!


“不是吧?开不起玩笑?”

陈翰舟蹲下身子,嗤笑道。

伸手想摸秦瑾言的脸,却被秦瑾言偏头躲了过去。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的眼神没有眷恋,只有厌恶!

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狗屁玩笑,她的确年少无知暗恋过陈翰舟。

在秦瑾言看来,不存在什么舔不舔的,无非是年少时最干净纯粹的喜欢。

倾慕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真诚且热烈的感情,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可现在……秦瑾言明白了,拿不出手的不是她的感情,而是陈翰舟这个人!

“放过我,好吗?”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的眼睛,无比清晰地说出这五个字。

陈翰舟愣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秦瑾言没有开玩笑。

可正是因为秦瑾言太过认真,才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又是什么招数?欲拒还迎?”

“别玩这种烂套路,无趣。”

“我喜欢那样的,够妖,够媚,够劲儿。”

陈翰舟手指的方向,是夏婉安。

现在的夏婉安还不是什么独立成功女性,她打扮艳俗,坐在沙发上,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挑衅。

四十多年的时间,他们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耳边,再次响起陈翰舟带着蛊惑的声音。

“秦瑾言,我知道你暗恋我。”

“给你个机会,做我女朋友,就看你珍不珍惜。”

话音落下,陈翰舟扔了一盒已经被拆过外包装的杜蕾斯给秦瑾言。

不偏不倚,砸在秦瑾言脸上。

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引起一阵哄笑。

接着,陈翰舟站起身。

低头俯视着秦瑾言。

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怎么样?今天玩点刺激的。”

“榜样都在那边了,你也该好好学一学。”

“我们现在来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如何?”

陈翰舟的腰带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一片杜蕾斯。

塞到秦瑾言双唇之间。

接着吐出三个字。

“用嘴开。”

一系列动作,彻底点燃了包厢里的气氛。

“牛啊!舟哥!”

“不愧是你!强!太强了!”

极致的羞辱让秦瑾言气红了双眼,体内的酸软劲儿还没下去,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秦瑾言用力吐出口中的垃圾。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反手往地上一砸。

“砰——”

碎裂声传来,瓶身炸开。

秦瑾言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狠狠划向自己的胳膊。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传来。

秦瑾言大脑得到了短暂清醒。

痛就好。

流血也无所谓。

只要能逃离这群魔鬼,都行!

“你——你这是——”

陈翰舟的兄弟愣住了,说话都有些磕巴。

“怎么……还见血了……”

有人开始找毛巾。

没办法,秦瑾言那伤口看着属实渗人。

“不至于玩这么大吧。”

面对目瞪口呆的众人,秦瑾言手握玻璃碎片,踉跄着站起来。

“滚——”

“都给我让开!”

几秒过后,陈翰舟最先反应过来。

他把一张薄薄的硬卡片怼在秦瑾言眼前。

“看到了吗?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

“成年了!”

“你都愿意跟我来这种地方,难道不就代表着你愿意更进一步吗?说是被强迫的,会有人信?”

陈翰舟瞥了一眼秦瑾言手里的玻璃碎片,一脸不屑。

“拿个玻璃碴子吓唬谁呢?你能用它伤我?”

秦瑾言冷笑一声,把玻璃碎片对准自己的颈动脉。

“若我今天死在这里,难道不就代表着是你杀的吗?说是秦氏继承人自杀,会有人信?”

同样的句式,秦瑾言一比一还给陈翰舟。

秦瑾言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包厢内的每一张脸。

“这里没有监控,你们无法自证。”

“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是从犯也得蹲大牢!”

“另外,那个酒……是不是也有问题?”

秦瑾言每说一句话,那些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突然明白。

她被设计了!

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围猎,而她却一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实际上,错的人不是她。

根本不是她!

“秦瑾言,你确定要这样?”

陈翰舟不可置信地问道。

秦瑾言目光冷冷地落在陈翰舟的脸上。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怕死,你信吗?”


秦瑾言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把母亲抬了出来,自然另有用处。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立马说道。

“是瑾言吗?你在哪?”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

“好,你别急,我现在就下去接你。”

道谢之后,秦瑾言挂断电话。

不超过五分钟,秦瑾言就看到了从大楼里风风火火跑出来的王律师。

“王叔叔,在这里。”

即便已经是叔叔辈了,可王泽仁依旧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比起那个晦气爹来,看上去不知道顺眼了多少倍。

“瑾言,你没事吧?”

王泽仁没有太多遮掩,直白地问道。

秦瑾言摇了摇头。

“事情是假的,夏岩在污蔑我。”

“妈妈的遗产是留给我一个人的,十八岁前他作为监护人代为掌管,可如今我已经成年了,他就想了一个这样阴毒的法子来毁掉我。”

秦瑾言找王泽仁是当战友的,自然也没必要隐瞒太多。

更何况,眼下她不想浪费时间。

王泽仁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果然,王泽仁听到秦瑾言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

“事情是假的就好,一切都有翻盘的余地。”

说完这句话,王泽仁看了看四周,最后索性指了指自己的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氏是我们的客户。事情出来之后,公司里也有不少没脑子的在讨论,等解决了我再去处理他们,教他们做这行的规矩。”

“现在我们先一切从简,去我车里聊吧。”

秦瑾言自然没有意见,跟着王泽仁进了他的商务车。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王泽仁坐在驾驶位上,秦瑾言坐在了后排。

车门刚关上,二人就立马进入了正题。

“事发当晚,我只去了医院和警局,而且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警局,包括那些图片发布的时候。”

“关于这一点,既有人证,也有警局里的监控证明。”

“另外我被下了药,这个同样有医院开的证明。”

说着话,秦瑾言将昨晚医院开的证明交给了王泽仁。

这还是陆之渊给她的。

临出门前,她把该带的都带了。

“除此之外,我刚刚去医院做了处女膜检查以及精子抗原检测。”

“报告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能出来,到时候也可以作为辅助证据。”

秦瑾言一连串条理清晰的说明,让王泽仁这个老江湖都微微震惊了一下。

倒不是说这样的处理方法有什么问题,关键就在于这个处理方法太过于果决干脆了。

按照王泽仁的理解,大多数女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第一反应是天塌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想着反击,不手忙脚乱,寻死觅活就算好了……

秦瑾言看王泽仁没吭声,第一反应是:自己难道还有什么漏了的?

考虑到王泽仁是律师,因此她跟王泽仁的全部对话都是围绕着证据来讲的。

好在,下一秒王泽仁就开了口。

“瑾言,你真的长大了……”

“你可能不知道,夏岩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份遗嘱里的确有漏洞。”

说到这里,王泽仁顿了顿,纠正道。

“完全说是漏洞也不合适,因为很多股权继承协议里都会有这一条,就是当继承人的存在严重威胁到公司利益,并且给公司内其他股东带来损失时,继承条例以及继承方式,可再次进行协议商讨。”

“说是协议商讨,但实际上……”

王泽仁欲言又止,秦瑾言却能理解他的未说之意。

6岁到18岁,在母亲去世后,她又未成年的这段时间里,夏岩一直代为掌管着公司的管理权,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夏岩剔除老员工,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再加上对于其他股东而言,谁能挣钱,他们就跟着谁。

相比于初出茅庐的秦瑾言,他们自然更加愿意相信已经共事过很久的夏岩。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只要重新进行协议商讨,秦瑾言都不占优势。

“所以,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秦瑾言看着王泽仁,一脸正色地说道。

“王叔叔,我想今晚就召开新闻发布会。”

“我需要事件发酵到一定程度,这样才能把夏岩一网打尽。”

“但如果发酵过头了,到时候就难以收拾了。”

王泽仁听到秦瑾言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试探着问道。

“需要事件发酵到一定程度?”

秦瑾言点了点头。

“对!在舆论发酵的过程中,夏岩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要能搜集到他推波助澜的证据,就可以证明这是他的恶意竞争。”

“从法律层面来讲,我们可以告他。”

“从道德情面上来讲,我在公众面前,也有了可以跟他断绝关系的理由!”

说到最后一句话,秦瑾言微微攥紧了手指。

对!她就是要断绝关系。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就算是亲爹又怎么样?

说到底,不过是个有异心的玩意罢了。

喂不饱的白眼狼,母亲良善,识人不清。

就连秦瑾言自己也被他坑了一世。

即便有生育之恩,她也早就还清了!

王泽仁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秦悦笙的这个女儿。

之前不是没有见过面,当时在签订遗嘱的时候,他只记得秦瑾言怯生生地躲在夏岩后面。

没曾想,竟然长成了一头小狮子。

好!这才对!

“收集这方面证据的事情交给我。”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拿到报告,然后想好到时候要说什么。”

“这方面,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王泽仁的问话,秦瑾言摇了摇头。

“谢谢王叔叔好意,我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不需要旁人帮忙编写,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润色。

因为这些话,她早已想了一生一世!

王泽仁也是个利落的人,当即就要开工。

“时间紧急,我现在就去处理证据的事情,等尘埃落定了,叔叔再好好跟你叙旧。”

秦瑾言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叔叔不用担心我这边,晚点汇合。”

说完这句话,秦瑾言便抬步迈下了车。

王泽仁也同样从驾驶位上出来,向着公司大楼走去。

看着汪泽仁的背影,秦瑾言忍不住开口。

“王叔叔,当初妈妈应该选择你的。”

王泽仁脚步一顿,回过头冲着秦瑾言笑了笑。

“她选不选择我,我都会选择她。”

告别王泽仁,秦瑾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陆之渊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坦白说,秦瑾言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种通讯方式。

她记得在她不到三十岁的时候,短信就只有两种作用了——接收验证码和接收各种广告。

陆之渊:你去医院的事情上了新闻。

秦瑾言微微琢磨了一下,给陆之渊回复。

TO陆之渊:一切都在计划中。

这边的陆之渊收到消息,回复得更快。

陆之渊:位置给我,我开车接送你,方便办事。

秦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发过去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来回打车花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总被认出来,多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陆之渊会开车,并且有车这件事,还是让她惊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之渊好像是比她大一岁。

十八岁就能考驾照,陆之渊拿到驾照倒也不怎么令人意外。

只是这车……

电话这头的陆之渊将手机收到口袋里,看着面前的小面包车,满意地点了点头。

祁妄的车库里。

阿斯顿马丁,兰博基尼,法拉利……

竟是些见不得人的车子!

要搞到这辆破旧的小面包,着实还废了他一番功夫。

呵。

被包养,就要有被包养的样子!

陆之渊冷着脸,打开吱呀作响的车门。

长腿一迈,坐上驾驶位。

然后,脸色有点儿黑。

居然还是手动挡,可以的!

随着小面包发动,驶出别墅区,门口的两个保安都有些懵。

“刚才那个……是业主?”

“但那个车,我怎么看着像收破烂的车?”

“你的意思是,咱们业主偷了个收破烂的车?”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五分钟后,收垃圾的大爷拿着厚厚一沓钱,哼着小曲从别墅区走出来。

同时,放下狠话!

“以后,这个小区的破烂,都被我承包了!”

秦瑾言等待的时候,也收到了安和的电话。

安和:“检验结果单出来了,报告和证明现在都在我手上,卡了医院章子的,我给你送过去?”

秦瑾言:“好的,辛苦安医生了。”

秦瑾言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安和,然后估摸了一下,安和跟陆之渊应该差不多时间到。

然而,事实证明,有车就是不一样。

最终,还是陆之渊和他的小面包先到一步。

“上车。”

同样的两个字,陆之渊这次说出来就不是那么的有底气。

秦瑾言看着面前破旧的小面包车,欲言又止。

她有些心疼陆之渊。

看来陆之渊挣钱也没那么容易。

抽屉里能有不少钱,估计是因为陆之渊啥钱都挣,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

可惜自己这次全都给拿走了。

看着面前的陆之渊,秦瑾言又忍不住发出上了年纪的念叨。

这孩子……真好啊。

勤劳,心善,还大度。

自己要是有个女儿,一定要嫁给他。

陈念安……陈念安就算了。

那个白眼狼,配不上人家!

陆之渊不知道秦瑾言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愈发的……慈祥。

对!虽然很离谱,但陆之渊感觉到的就是慈祥!

陆之渊努力往其他方向理解,并试探着开口。

“是不是车里有味道?这车开窗户的按键……应该是坏了。”

现在天气还有点儿冷,车子交给他的时候自然是没开窗的。

陆之渊有洁癖,这一路开过来已经快疯了,偏偏他还找不到降下窗户的那个按键。

秦瑾言听到陆之渊这么说,慈祥地笑了笑。

然后打开车门,伸出手。

放在车门内侧的摇杆把手上。

一点一点,摇下了车窗。

陆之渊开始尴尬。

秦瑾言开始怀疑——

难道陆之渊也是重生过来的?

她能立马掌握这种古老的开窗方法,是因为她时刻提醒自己,这是2009年。

可陆之渊……

他刚刚说的是,按键?


这一巴掌,用尽了秦瑾言所有的力气,带着两世的仇恨。

此刻,秦瑾言只觉得掌心胀痛,更不用说毫无防备,被扇得踉跄扶墙的陈翰舟。

秦瑾言:“我是觉得,他不配。”

陈翰舟好不容易站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候,当即就要还手。

秦瑾言却丝毫不惧,看着赶过来的警察,提高声音质问道。

“陈翰舟,我昨晚一直在警局,怎么跟你睡一起,怎么发布这些照片?”

话音落下,小月姐也快步跑了过来,将秦瑾言护在身后。

“我们核对了发布时间,那个时候秦瑾言确实在警局,还有监控录像。”

“这位同志,不要歪曲事实!请记住,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

陈翰舟愣了一秒,接着却笑得更加放肆。

他后退两步,看着警局大厅里好奇侧目的众人。

双手插兜,语气怪异。

“呦,好大的威风哦。”

“你们管天管地,床上的事儿也管?”

“不管谁发的,那照片是真的吧?是事实吧?”

“至于发生时间……我说了是昨晚吗?”

陈翰舟凑近秦瑾言,看上去压低了声音,实际上字字清晰。

“秦瑾言,你需求大,天天缠着我要。”

“我们之间……何止一次?”

很明显,这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蔑。

因为他认定了,秦瑾言无法自证!

周围窥探的眼神愈发暧昧……

陆之渊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想要护住秦瑾言。

未曾想,秦瑾言推开他,站了出来。

“何止一次?”

“陈翰舟,我倒是想问……你能有一次吗?”

秦瑾言学着陈翰舟的样子,字字清晰地说道。

“承认吧!你不可能让任何女人体验性福,因为——你是个软蛋!”

“你!硬!不!起!来!”

最后五个字,铿锵有力,极具穿透力和杀伤力。

整个警务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翰舟的脸上。

仿佛,他没穿裤子。

秦瑾言早已过了谈性色变的时候,活到她那个岁数和年代,对于这方面的认知自然更加科学理性。

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面对周围人僵住的样子,秦瑾言也只是冷笑一声。

陈翰舟指着秦瑾言的手都在颤抖。

“秦瑾言,你——你不要脸!”

秦瑾言被气笑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男女平等,别搞什么性羞辱。”

“既然要论,那就都放到台面上来说一说。”

秦瑾言向前一步,放缓了语调。

“还是……你心虚了?”

陈翰舟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秦瑾言。

“放你大爷的屁!”

“小爷硬得很!”

闻言,秦瑾言笑了。

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陈翰舟,眼神还特意在某些部位停留了一瞬。

接着,耸了耸肩。

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啊,证明你自己!”

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在录像,秦瑾言还特意让开身位,方便对方记录。

秦瑾言:“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就是自证陷阱吗?

既然她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陈翰舟也需要证明自己的硬气。

“我——我凭什么要表演?”

“这里这么多人……”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刺人,陈翰舟也是真的慌了。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什么羞耻的,放出来的照片上,他甚至刻意没有给自己的脸打码。

秦瑾言有钱有颜,他征服秦瑾言,是他男性魅力的体现,在照片发出来之后,他甚至还准备接受媒体采访。

可眼下……现场表演……

“哦?是因为人多吗?”

秦瑾言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望向周围。

“那要不然单独挑一个?一对一展示?”

“你那么硬气,刚好秀一把?”

听了秦瑾言的话,周围人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也立马活跃起来。

“选我!给个机会,让我见识一下,开开眼。”

“怎么就选你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让他挑!”

“挑我噻,我出观后感!”

……

陈翰舟怒极,他一把拉过秦瑾言,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你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除了我,没人会要一个身体被所有男人都看过的破鞋!”

“秦瑾言,你毁了!你只有我了!”

秦瑾言不为所动,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翰舟。

这个上一世她爱了许久的男人,原来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烂掉了。

面对秦瑾言的沉默,陈翰舟莫名有些慌张。

不对劲!

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

在陈翰舟看来,他对秦瑾言完全是“手拿把掐”。

他正是因为知道秦瑾言的感情有多真诚,所以才能更加肆无忌惮地挥霍和伤害。

可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

“既然你不准备表演,又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们就从法律层面论一论吧。”

秦瑾言向前几步,掠过陈翰舟,走到小月姐和其他几位警官面前。

“刚才那位黄毛先生只是传播淫秽图片,现在这位可是淫秽图片的制作者加传播者,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呢?”

话音落下,秦瑾言直接把手机递交给小月姐。

“这个就是物证。”

“他用我的账号发出了那些图片。”

陈翰舟上前,想要拦住秦瑾言,却直接被警察给摁住了。

“秦瑾言,我是制作者!那作为女主角的你又是什么?”

似乎是预料到了秦瑾言想辩驳什么,陈翰舟阴恻恻地笑道。

“记住!女主角就是你,也必须是你!”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爸已经替你承认了。”

陈翰舟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警察带走。

呵,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望着陈翰舟的背影,秦瑾言愣住。

爸?承认?

她猛然想起,上一世,自己父亲是开了记者发布会,替她出面向社会致歉了,可那事发生在舆论发酵三天后。

难道是……

与此同时,警局大厅里放着的电视,放送最新播报。

“今天上午十二点,秦氏集团召开了一场紧急新闻发布会。”

“会议中,秦氏集团就近期有关秦氏未来继承人秦瑾言的艳照事件,以及秦氏掌‘门’相关话题所引发的不良社会影响,正式致歉。”

“其父夏岩先生表示,作为秦瑾言仅存的血缘至亲,他未能对女儿进行足够的教育和引导,间接致使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行为。”

“为此,他深感羞愧。”

看着新闻中夏岩声泪俱下,鞠躬道歉的模样,秦瑾言双腿如同灌了铅,定在原地。

秦氏掌“门”……

近年,各种“门”事件层出不穷,跟这个字扯上关系,代表着什么含义秦瑾言自然知道。

可笑的是,秦瑾言还在这里据理力争,他的父亲却已经帮她“认下了”!

“好一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好一个深感羞愧!”

秦瑾言喃喃,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那是她仅存的血缘至亲啊!他怎么能……

上一世,秦瑾言还不确定照片中的人是不是自己,她感恩于夏岩愿意帮她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也为自己连累了父亲而觉得愧疚。

可这一次,她明明没有做,夏岩却迫不及待地帮她认下。

背后代表着什么,秦瑾言怎么可能猜不到?

她从未想过,算计她最深的,竟然是自己父亲。

不远处,新闻播报的声音再次传来。

“同时,夏岩先生代表秦氏集团郑重承诺,将重新审视秦瑾言是否具备继承秦氏的资格,并与全体股东,进行会议商讨。”

陆之渊上前一步,直接抬手将电视关闭。

“看这些东西没意义,先想想怎么应对。”

然而,下一秒,秦瑾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爸爸”两个字,秦瑾言呆愣了一瞬。

可就在这一瞬,陆之渊直接帮她挂断了电话。

白皙修长的手指掠过手机屏幕,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知道对面会喷一些垃圾话,那就不要听。”

“不是所有电话都非接不可。”

坦白来说,秦瑾言除了学习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算是绝对意义上的好孩子。

至于学习,也是因为曾经她的心思都在陈瀚舟身上。

像是挂断父亲电话这种事,秦瑾言从来没做过,毕竟……自从6岁时,母亲死后,她就只剩父亲了。

陆之渊转头,礼貌地跟几位警官道谢。

随后带着秦瑾言走出警局。

“我们去哪儿?”

秦瑾言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对。

这个问题,她不应该问陆之渊。

“去我家。”

陆之渊站在前面拦车,头也不回地答道。

的士停下,陆之渊先一步坐上副驾驶位,将后排座位单独留给秦瑾言。

坐在车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秦瑾言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再次回到18岁,她的心境却早已无法如初。

现在是2009年,在秦瑾言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加上了一层回忆的滤镜,除了——前座的陆之渊。

上一世,秦瑾言最后一次见陆之渊时,他便是这样。

少年意气,无忌无惧。

有的时候甚至连秦瑾言都怀疑,陆之渊会那么恰巧地出现,难道是因为他也回来了?

可直觉又告诉她,好像不是这样。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上一世陆之渊也在那里?

错过的人,是自己?


片刻后,台下有一位记者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质问道:“既然照片中的人不是你,那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也是一名女性。”站在一旁的陆之渊抬脚走向那名记者,“正是因为照片中的人不是她,所以她才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这本就是一种不公,但却没人意识到。”

是啊。

你必须得无比清白,你才有资格说话。

你必须得无比清白,你说出来的话才会有人听!

陆之渊低下头,抽走记者手中的笔。

“从事件发生到现在,这支笔应该写了不少相关报道,刚才也看得出来,你很善于提问。”

“那我问你,这支笔写下的文字里除了关注照片中的女主角身材如何,身份如何,表情如何……有没有写下一个问题——陈翰舟式的暴力为何被纵容?”

记者呆愣一瞬,反问:“陈翰舟打她了?”

陆之渊将笔扔回对方怀里,嘲讽一笑。

“你对暴力两个字的理解一直如此浅薄?”

整个会议大厅里一片寂静。

陆之渊走回台上,将话题交还给秦瑾言。

“你想做什么?”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开口,陆之渊问的都是秦瑾言——你怎么想?你想怎么做?

秦瑾言笑了笑,将目光从走到一旁的陆之渊身上收回,接着他的话说道。

“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将隐性的暴力合理化,将施害者的罪行转嫁为受害者的“原罪”。”

“另外,我也希望法律在这方面的缺位能得到弥补,能进一步解决受害者取证难、维权成本高的问题。”

秦瑾言抬手,将桌上的检查单彻底撕碎。

纸片纷纷扬扬,如同雪崩前落下的雪花。

“这些荒唐的检查,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女性的身体上!”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些检查的真正原理和目的是什么,就把它当作所谓的贞操检验标准。”

“简而言之,就是——蠢而不自知!”

一个女记者站起身,开口打断道。

“可我们本就应该自爱,不是吗?”

“不自爱落到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活该吗?”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纠正道。

“是人人都应该自爱,无论男女。”

“可这不该是一种女性专属,而应该是责任共担。”

“我必须强调,我主张的并非是特权——而是平权。”

说完这三句话之后,秦瑾言笑着望向她。

“我很开心能在这里看见你,我相信下一次如果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将会是第一个把焦点从女性的身体转向隐性的暴力的记者。”

秦瑾言耸了耸肩,让话题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再说了,人类的身体,无论男女,其实就那么回事除了脸之外,长得也大差不差,没什么可研究的。”

“很多东西摊开来看,实际上也就那样,只是人们的猜疑、揣测、遐想,给它赋予了不可言说的色彩。”

随着秦瑾言这句话落下,大厅里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般严肃紧张了。

对于这次的发布会,记者们可谓是真的心满意足,既拿到了足够劲爆的料,又看了一场大戏。

直到发布会结束,还有人意犹未尽。

“秦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显然,大家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转变为十分好奇她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秦瑾言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纸和马克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然后展示给大家。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毕竟秦瑾言写下的地址只是一个普通的弄堂。

“这是那个女德班所在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民居,实际上藏污纳垢。我相信你们手中的笔会化为利剑,破开这些脏污。”

秦瑾言望着台下的记者们,每一个行业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自己的遭遇并不是个例。

这一世她无比幸运能够脱离泥沼,她也希望那些跟她一样被摁进泥沼的女孩们,能够拥有新的人生。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秦瑾言的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平和。

察觉到身旁陆之渊探究的目光,秦瑾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以陆之渊的聪慧程度,秦瑾言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全瞒住陆之渊。

当然,她也不可能将实情完全托出,顶多就是再找另外一个借口来搪塞一下。

陆之渊信与不信,都与她无关。

没曾想,还不等陆之渊开口,街角小巷处走出另外一个身影——陈翰舟。

陈翰舟戴了黑色的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不再像之前那般张扬。

在陈翰舟出现的那一刻,陆之渊就已经顾不上什么问题了,他直接伸出手臂,挡在秦瑾言身前。

对于陈翰舟能出来,秦瑾言并不意外。

就像她刚才说的,09年的法律在这方面本就存在缺位。

再加上有夏岩帮助保释,陈翰舟出来不难。

让秦瑾言意外的是,这一次陈翰舟没有冲过来,也没有再去挑衅陆之渊,而是眼睛死死地瞪着秦瑾言。

“你满意了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可到底是上一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秦瑾言知道陈翰舟问的这一句满意是指什么?

“我没有什么满意与不满意,这都是你应得的。”

秦瑾言的回答干脆明了。

既然紧急的事情都已经处理了,秦瑾言不介意跟陈翰舟说道清楚。

也算是胜方mvp的结算。

上一世,她输了一辈子。

这一次,她要一点一点赢回来。

眼下,只是个开始。

“你去做检查,还把证据拿出来给记者看!”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我是个软脚虾!你让我怎么证明我自己不是?我明明……”

天道好轮回。

对于这个结果,秦瑾言并不意外。

毕竟,这就是她刻意引导的。

她早就说过,要自证就大家一起来!

一个都别想好过!

无论是夏家人,还是陈翰舟。

这些人为她布置的陷阱,用来埋葬他们自己再合适不过。

再说了,陈翰舟不是喜欢秀吗?不是对那些照片引以为傲吗?

那现在呢……怎么说?

陈翰舟显然已经崩溃了,声音都变得十分干涩。

“他们说我跟夏岩一样想吃软饭,做凤凰男,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米!”

“现在我成了千万人眼中的笑话!”

“秦瑾言,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翰舟身体都在颤抖。

秦瑾言静静地看着陈翰舟,曾经她是真的喜欢过陈翰舟,喜欢他的不羁洒脱与自由。

那个时候的秦瑾言就像是被夏岩养在铁笼中的鸟儿,与她处境完全相反的陈翰舟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秦瑾言知道陈翰舟的自尊与骄傲,可错就错在,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尊严建立在对他人尊严的践踏之上。

秦瑾言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之渊的手臂。

陆之渊虽然不解,但还是让出位置,只是警觉地瞪着陈翰舟。

“陈翰舟,你发那些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

“让我背上千万人的辱骂……”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同样的问题,秦瑾言还给陈翰舟。

“我说了,我会娶你!”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是我马子!”

陆之渊皱了皱眉:“你是因为文化水平太低,所以不知道马子这个词本身带有的侮辱意义吗?”

陈翰舟噎了一下。

别说,他还真不知道。

只是一起混的人都这么称呼自己对象,所以他用这个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这方面,秦瑾言显然要更加了解陈翰舟一点,她早就对陈翰舟的文化水平不做什么指望了。

“陈翰舟,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秦瑾言开口问道。

“你还喜欢我。”陈翰舟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秦瑾言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陈翰舟的自信,在自己对他的感情这件事情上,陈翰舟有着无穷的自信。

“我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我不想以后的人生再被一个垃圾纠缠。”

如果可以的话,秦瑾言也想不那么刻薄,可偏偏对陈翰舟这种人没办法不刻薄。

陈翰舟似乎是完全没想到秦瑾言会这么说,黑色帽檐下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就在陆之渊和秦瑾言都觉得陈翰舟会因为这句话而暴起发怒的时候,陈翰舟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属圆环,塞进秦瑾言的手中。

接着,他便转身,走回了来时的小巷。

陆之渊指了指陈翰舟的背影,又转头望向秦瑾言,显然他没有办法理解陈翰舟的脑回路。

“他给你手里塞了个微型炸弹?这么急着跑……”

秦瑾言看着手中易拉罐的拉环,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陆之渊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形象,太形象了。

煽情的气氛被彻底破坏,秦瑾言将那枚拉环举起,展示给陆之渊看。

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之后,陆之渊问出第二个灵魂问题。

“给你这东西……他把你当成收破烂的了?”

秦瑾言点了点头。

“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

“陈翰舟这是在跟我求婚。”

陆之渊感觉自己受到了重击,他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产生质疑。

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破金属拉环跟求婚挂上关系。

陆之渊仔细地端详着那个拉环。

“难道是什么稀有材料?”

“可什么稀有材料能让他捡到?”

“就是捡到了,凭他的脑子……他也认不出来啊。”

秦瑾言不止一次觉得陆之渊的嘴该去申请专利。

看着陆之渊求知若渴的样子,秦瑾言勉为其开口解释。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代表的就是婚戒。”

陆之渊:“他们那个圈子也够寒碜的。”

秦瑾言瞪向陆之渊,陆之渊不吭声了。

“好,我不说话,你继续给我科普他们那个圈子的传说。”

陆之渊倒是不打岔了,可秦瑾言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十分可笑。

“拉环紧锁着易拉罐,代表着这一生都会紧锁着你。”

非主流语录什么的,说起来还是太羞耻了……

陆之渊听完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旁边的便利店。

再次出来,他手上拿了一罐可乐。

就在秦瑾言不明所以的时候,陆之渊手指一用力,可乐被当场捏爆。

“实践出真知。”

“这个小破环能锁住什么?”

“拿一个往外面卖都卖不了一毛钱的东西,就想锁住你的人生?”


秦瑾言下意识去翻口袋。

然而,以她昨天的状态,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后,秦瑾言定住心神。

她抓住旁边小月姐的胳膊,神色冷静。

“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一下就好。”

小月有些犹豫,攥紧了手机。

“你还是先休息,我们会查清楚的。”

没成想,秦瑾言摇了摇头。

“小月姐,我……必须看!”

面对秦瑾言坚定到不可思议的神色,小月带着几分犹疑将手机递给了她。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去。

屏幕上的香艳照片实在扎眼。

第一张便是二人未着寸缕,陈翰舟单手搂着秦瑾言倚靠在床上,手不偏不倚,握住了一片春光。

照片中的自己非但不羞不臊,反而还面对镜头,笑得一脸张扬。

照片数量很多,有俯拍的,还有侧拍的。

光是这些刁钻的镜头角度,都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照片下的评论也不出所料……

“嚯!这是怎么姿势都试了啊!”

“放大了照片看,那床的靠背都掉漆了,我赌这宾馆一晚房费不会超过一百五。没想到啊,秦大小姐在这种廉价宾馆当舔狗。”

“楼上,你是会用动词的,有画面了。”

……

小月谨慎地观察着秦瑾言的状态,做好了随时为她心理疏导的准备。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秦瑾言虽然手在发抖,但面上依旧冷静。

她不仅看完了所有照片,而且每张都看得格外仔细认真。

上一世,事情刚发生时,秦瑾言不敢触碰手机,甚至讨厌所有照片或者能记录影像的东西。

她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如同行尸走肉。

那时候,她是没看过这些的。

直到,她跟陈翰舟结婚……

婚后陈翰舟暴露出本性,有一次秦瑾言受不了跟他争执了几句。

陈翰舟当场翻出这些照片,撕扯着她的头发,摁着她的脑袋,逼她一张一张看,一遍一遍看……

“一个身体被不知道多少男人看过的破鞋!还拿自己当大小姐呢?”

“秦瑾言,你给老子记住!老子肯要你,那是老子善!”

“你欠我的!你就该当牛做马补偿我!”

最过分的一次,是秦瑾言“不听话”,陈翰舟直接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家里墙上。

当时两个孩子也都挺大了,看到这些照片……

陈末:“没想到咱妈年轻的时候也挺有‘料’的啊。”

陈念安:“哥,妈不要脸,你也不要脸是吧?怎么说话的呢!”

陈末:“嗐!我这不是感叹咱爸‘吃的好’吗?”

……

神志回笼。

看着屏幕上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照片,秦瑾言心中已有了思量。

两世,完全不同的情景,却爆出了同样的照片。

这说明了什么?

将手机还回去,秦瑾言冷静得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

“评论数超三十万,转发超五百万,早就够量刑标准了。”

小月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惊讶,秦瑾言居然还注意到了这些。

的确,此类东西讨论度高,传播速度快。

普通新闻要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需要幕后推手,需要各种造势,可桃色新闻不一样。

人们有猎奇心理,再加上秦瑾言的身份具有话题性,照片上的春光乍泄又极具视觉爆炸性。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照片现在已经成了部分人的社交内容,方便他们进行道德批判,宣泄负面情绪。

秦瑾言:“照片是昨晚上传到论坛的,楼主说是来自于群内分享。麻烦问一下,可以查到是什么群吗?”

秦瑾言作为当事人,问这些理所当然,小月也正色回复。

“目前还没确切消息,但已经有人报警,我们也展开调查了。”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

“我从来没有失忆过,我也绝对可以保证——照片上的事情,我没有做过。”

听到这话,小月动作顿了顿。

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秦瑾言的意思——

照片是假的!

只是,出于立场问题,她不能立马表态。

“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发生某些意外,比如像是昨晚……”

秦瑾言知道小月姐想说什么,她也理解为什么对方要问这一句。

她坦然地望着小月姐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跟陈翰舟发生过关系!”

如果说,刚才没有看到那些照片,秦瑾言还不敢说这话,可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照片上的人都不是她!

陈翰舟骗了她,骗了所有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笔录完成。

此刻,秦瑾言的内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跟小月姐礼貌道别后,她推开门往外走去。

未曾想,她刚走出笔录室,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

“呦,这不是女主角吗?”

秦瑾言回过头,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

她记得,这个人昨天也在包厢里,是陈翰舟的“兄弟”。

黄毛看了看秦瑾言,又看了看她身后大门上贴的“笔录室”三个字。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暴怒而起,向着秦瑾言扑来。

“槽!我知道了!是你个浪货报的警!”

“明明是自己倒贴舟哥,得手之后开始装纯?还报警?”

“仙人跳啊!真他妈的恶心!我呸!”

身旁的警察一把按住跳脚的黄毛。

“老实点!这是警局!”

黄毛指着秦瑾言,一脸不甘。

“大哥,你们真误会了!”

“你们都被骗了,被利用了!”

“这女人浪的很,是个男人都能上,你们看那些照片了吗?我分享出来也是为了让广大兄弟擦亮眼睛,免得再被这种货色骗。”

“我是造福兄弟们啊,大哥!我们都是男人,是一边的啊!”

黄毛最后是被拖着走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秦瑾言冷眼看着。

不避不惧,站立在原地。

“啧,听了他的话,此刻我竟因为自己是个男人而感到羞耻……”

陆之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件白色风衣随之被披到秦瑾言肩上。

衣服残留的余温让秦瑾言稍微舒缓了一些。

“你……没走?”

陆之渊指了指隔壁的笔录室。

“照片的事是我报的警,刚做完笔录。”

“结果还没出来,怎么走?”

犹豫片刻后,秦瑾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之渊,你为什么帮我?”

“还有昨晚,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陆之渊微微张了张嘴,可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陈翰舟的声音。

“还能是为什么?”

“他想泡你,想上你呗。”

“图你的钱,图你的身体。”

陈翰舟大步走来,挡在秦瑾言和陆之渊中间。

“喏,还给你。”

抛物线划过,什么东西落在秦瑾言怀里。

秦瑾言低头看去,是自己的手机。

屏幕有些碎了,但不影响使用。

“秦瑾言,照片是你自己拍了发群里的。”

陈翰舟随性地往墙上一靠,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望向秦瑾言。

“我这个人,不玩虚的。”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

“这事你认了,往后你就是我马子。”

最后三个字,被陈翰舟说得宛如恩赐。

秦瑾言愣了几秒,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她打开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

那些照片的确是用她的账号发出去的,还在群里发了一堆恶心的话。

“第一次就是要给最爱的男人。”

“愿望达成,从女孩到女人,最性福的初夜体验。”

“回味,分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快乐!”

……

明明十几分钟前,秦瑾言还跟小月姐说要查清楚照片是来源于什么群,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秦瑾言看着面前胸有成竹的陈翰舟,感到一阵恶寒。

人,怎么能垃圾到这个程度?

面对瞪着自己的秦瑾言,陈翰舟嗤笑一声。

“怎么?你绕那么大一圈儿,还报警玩了一手仙人跳,不就是为把事情公开,逼我负责,跟你在一起吗?”陈翰舟站直身体,耸了耸肩,“行,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陈翰舟的马子,你也不用担心我被别的妞儿抢走了。”

看着陈翰舟自信张狂的模样,秦瑾言切身体会到了——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可很显然,陈翰舟误会了秦瑾言这个笑容的含义。

似乎是这个笑容给了陈翰舟很大的鼓励和信心,他站直身体,望向陆之渊。

“兄弟,看明白了吗?”

“你可以滚了。”

陆之渊也被逗乐了。

他微微顶腮,指着不远处的男洗手间说道。

“进去聊聊?”

这句话的意味简直再明显不过,陈翰舟当然懂。

他神色兴奋又惊喜,显然是这份“战书”勾起了他的兴趣。

“好啊,还没跟状元交过手。”

说着,他将指节掰的嘎嘎作响。

陆之渊则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直接向着洗手间走去。

秦瑾言此刻也反应过来,她拉住陆之渊的胳膊,拦了一步。

陆之渊有些不悦:“你觉得我会输?”

秦瑾言摇了摇头。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巴掌扇在了陈翰舟脸上。


“来得比记者还快。”

“也是,做贼心虚总是会更加紧张一些。”

陆之渊起身,挡在秦瑾言前面。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跟我女儿说了什么,但这是我们的家事,烦请让开,我要跟小瑾单独谈谈。”夏岩维持着礼貌与克制。

“听闻夏先生之前是个理发师?在大学城附近剪头发,艺名——tony?”

陆之渊身体微微后仰,上下打量着夏岩。

“啧,吃过几年软饭爬上来了,确实不一样。”

秦瑾言听着陆之渊的话都觉得心头一惊。

陆之渊是懂怎么让人瞬间破防的。

这嘴,完全可以申请专利了。

母亲秦悦笙作为姥姥和姥爷的独生女,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比她大八岁的夏岩,然后坠入爱河、怀孕、力排众议、结婚,连带着夏岩也从理发店的tony变成了秦氏集团的女婿。

这段感情当时还上了报纸,成了某些人爱看的“白富美钟情穷小子”范本。

可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夏岩一步步蚕食秦氏权力,连带着秦氏内部的人都知道,夏岩最讨厌被人提起的就是这段过往。

这在他看来,是不堪,是屈辱。

夏岩气得发抖,但碍于身后还有其他几位股东,强忍着怒气维持体面,咬牙道。

“让开!”

陆之渊根本不在意夏岩说了什么,他侧身偏头,神色专注地望向秦瑾言。

“你想跟他聊吗?”

秦瑾言也不是拎不清的。

她知道,这种时候夏岩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她也懒得跟夏岩浪费时间。

“我不想跟他说话。”

有了秦瑾言这句,陆之渊又上前一步,完完全全遮住秦瑾言。

“你也听到了,她不想跟你说话。”

“一会儿记者就来了,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

陆之渊话音刚落,就陆陆续续有记者进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夏岩也不好真的动手做什么,只能提高声音喊道。

“小瑾,爸爸常给你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犯了错,认下,付出代价!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女儿,不管外界怎么看你,我都会陪着你的,我是你父亲啊。”

秦瑾言低头看着手机,没吭声。

没人喜欢被窥探的目光反复打量,秦瑾言也不例外,偏偏这个时候她还不好去后台。

毕竟夏岩可盯着她呢,只要一有机会,夏岩肯定会缠上来。

只有在众人眼前,她才更为安全。

手机振动。

王泽仁发消息来,他已经拿到证据,快到酒店门口了。

最多只要五分钟。

媒体记者们落座,本想先拍一些照片,没想到陆之渊把秦瑾言挡了个严严实实。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去拍夏岩。

五分钟后,收到汪泽仁发来的消息——我到了。

秦瑾言伸手戳了戳挡在她身前的陆之渊。

陆之渊会意,迈步离开,将全部的舞台留给秦瑾言。

“大家好,我叫秦瑾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大厅内鸦雀无声。

紧接着,就是疯狂响起的快门声。

对于这种状况,秦瑾言早有预料,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冲着秦氏掌‘门’这个话题,网上流传出了许多关于我的不雅照片……”

秦瑾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记者语气嘲讽地打断了。

“难道秦小姐是想说,那些照片中的人不是你?”

秦瑾言笑着反问:“你又怎么确定那个人是我?你在现场?藏床底了?”

秦瑾言的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如果是这样,现在你可以提交你当时在现场藏床底的证据了。”

“用这个证据,来证明你的质疑合理。”

并非她刻薄,而是对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本就不该留情面。

秦瑾言话音落下,会议大厅里立马响起一阵哄笑声。

那个挑事的记者脸色难看地坐下,没有再吭声。

有了这个“先例”,后面秦瑾言说话就会顺畅很多,再有不长眼的想打断也得多掂量掂量。

“事发当晚,我先去了医院,后又去了警局,全程都有留证和监控。”

“另外,我今天中午还去做了体检,这是相关报告。”

说完,秦瑾言便出示了从昨晚到刚才准备好的所有证据。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记者拍摄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这些东西,比说一千句话都有用。

“最后,关于此事已经报了警,具体的情况相信警方也会有通报。”

秦瑾言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毕竟,我说再多你们也不信,说多了你们还会觉得烦。”

秦瑾言眨了眨眼睛,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不如说点儿你们感兴趣的。”

“比如,照片中的人不是我,那又会是谁?”

“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那个叫做陈翰舟的男人?或者,迫不及待帮我认下这份污名的生物学父亲?”

秦瑾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跟闺蜜们喝下午茶闲聊,但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爆点。

底下的记者们彻底沸腾了,他们早有预料秦瑾言会澄清。

按照他们的预想,所谓澄清无非是声泪俱下地哭诉,说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说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就像秦瑾言所说,做他们这行久了,对这种东西只会觉得无聊且烦!

他们根本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要的是爆点,是话题!

秦瑾言看着下面神色兴奋的记者们,低头冷笑。

是啊,查清楚真相是警察的责任,他们来这里为的可不是真相。

可偏偏他们的手中笔,能让人生,让人死,甚至让人生不如死……如同自己的上辈子。

“我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不如我们直接揭晓答案如何?”

秦瑾言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改变。

下面的记者们聚精会神,完全没想到这位秦大小姐办事如此通透。

“夏岩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夏婉安。”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继妹,但她的出生日期,只比我晚一个月。”

秦瑾言轻描淡写地抛出第一个重磅炸弹。

话不用说明,毕竟台下坐着的都不是傻子。

“只晚一个月?那就是孕期找小三?”

“不止!还怀孕了。”

“我的天!我记得那时候我还专门给秦悦笙和夏岩写过报道呢,夏岩可是做足了好丈夫的样子,谁能想到在外面孩子都怀上了!”

……

面对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夏岩明显急了,他站起身,厉声喝道。

“秦瑾言!你在胡说什么!”

“现在谈论的是你照片的事情,你要证明不是你就赶紧证明,别扯别的!”

秦瑾言耸了耸肩,故作茫然地望向夏岩。

“证明?我说了,警察会帮我证明啊。”

“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该你自证了吗?夏岩先生。”

说完,秦瑾言又补了一句。

“别急,你要自证的还多着呢,这才到哪儿?”

秦瑾言此话一出,记者们更兴奋了。

还有?

这还不够?

“这照片中的男主角,名叫陈翰舟,他钟情于我这位继妹,事发当晚我亲眼看到他们接吻,后面陈翰舟胁迫我,还伙同他的社会朋友给我下药,但我自伤维持清醒,后面去了医院处理,又报了警……”

“可不知为何照片还是流了出来,既然照片里的人不是我,那有没有可能是她?”

“当然,这只是猜测,我等她自证。”

既然她被情势所逼不得不自证,那不如大家一起来自证。

贫道要死,道友也绝不能活!

秦瑾言现在主打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别人怎么对她,她一定分毫不差,连本带利还回去!

最后,秦瑾言的目光落到夏岩身上。

“另外,就是最关键的了。事发之后,我的生物学父亲夏岩先生非但没有进一步确认真假,反而立马帮我把这事认了下来,同时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加速传播……”

王泽仁适时走上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手里拿到的证据。

纸包不住火,真干了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王泽仁秉承着律师的专业素养,字句清晰地开口。

“秦瑾言小姐已满十八周岁,按照已故秦悦笙女士的遗嘱,将合理合法继承秦氏集团。”

“在这个紧要关头出这样的事情,并且我手上的证据足以证明夏岩先生买水军扩大影响,进一步攻击秦瑾言小姐。”

“由此,我方合理怀疑是夏岩先生故意教导其女夏婉安,伙同陈翰舟,对秦瑾言小姐进行迫害及诬陷。”

夏岩气极,起身喊道。

“一派胡言!”

“我从来没教过婉安这些!也不可能让她做这种事!”

见状,秦瑾言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这是……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卡上的150万去哪儿了?”

秦瑾言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上面明晃晃的“余额0元”,刺得她眼睛生疼。

身后传来不以为意的声音。

“秦瑾言,你都60了!”

“别跟个老妈子一样啥都想管,行吗?”

陈翰舟窝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刷着美女跳舞的视频。

150万,一个家庭40年的全部积蓄。

说不见就不见了,她甚至连质疑一声的资格都没有。

秦瑾言呼吸急促,身体都在颤抖……

这边的陈翰舟只觉得烦躁,他看了看时间——快到午饭点了。

秦瑾言大清早就开始跟他吵,到现在他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呢。

“好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陈翰舟屈尊站起身,把秦瑾言推到厨房。

“今天是咱们结婚40周年的纪念日,还是你60岁的寿宴。”

“中午饭你随便做点儿对付一下,晚上孩子们都回来庆祝,你可得给张罗好,办得热热闹闹的。”

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又转头望了望已经窝回沙发上刷手机的陈翰舟。

秦瑾言叹了口气,她怎么就把人生过成了这样呢?

想当初,她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跟陈翰舟扯了证。

20岁的年纪,别人还在读大学,她就怀揣着对爱情的向往,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再往后,十年如一日。

陈翰舟不能生育,又怕别人议论,先后领养一子一女。

秦瑾言的确喜欢孩子,这么多年也就当亲生的一般养着。

如今,孩子长大成人,也有了孙子、孙女……

反倒是秦瑾言自己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陈翰舟不希望秦瑾言像老妈子一样啥都想管,但却要求秦瑾言像老妈子一样啥活都干。

低头做事,不要问太多,不要惹人烦。

客厅里,陈翰舟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给儿子和女儿打着视频。

“晚上都来家里,我跟你们妈说好了。”

“什么都不用准备,一切交给她就行!”

陈翰舟的音量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秦瑾言听的。

“钱的事儿……钱……”

陈翰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压低了,接着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里的秦瑾言。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翰舟干咽了一下。

片刻后,他又底气十足地回应。

“钱是拿去做投资了!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

“她头发长、见识短,早上跟我闹,让我训了一顿。”

“嗐,别担心,她闹一闹也就得了,再揪着不放……就是给脸不要脸!”

最后一句威胁的话,秦瑾言听懂了。

那是说给自己听的。

即便那150万里,有自己的工资,有自己的心血,有自己一块一毛省下来的……

秦瑾言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平静麻木的样子。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没力气了。

一儿一女都这么大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午饭过后,没两个小时。

陈末和陈念安就带着家人来了。

二胎早就开放了,他们都要了两个孩子。

小孩子一进屋,吵着闹着要零食和玩具,连吃带洒把秦瑾言昨天收拾好的屋子弄得一团糟。

秦瑾言没工夫管,因为陈翰舟已经催起来了。

“还不去准备晚饭吗?孩子们都饿了。”

最后还不忘跟陈末、陈念安抱怨。

“你妈真是老了,越来越不中用!”

“给她过纪念日,过生日,我还得催她?哼,不知好歹!”

陈末和陈念安好一顿哄,这才让陈翰舟消气。

无奈,秦瑾言又一头扎进厨房。

秦瑾言最讨厌过什么所谓的纪念日和生日了,当初陈翰舟专门挑秦瑾言生日当天领证,嘴上说的是这样更有纪念意义,实际上则是为了省钱、省事。

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让秦瑾言感动过,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

秦瑾言在厨房忙活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饭菜。

陈翰舟不吃香菜,陈末却偏好这一口,所以俩人的菜得分开做,分开盛;

女儿要减肥,她的那份得少油少盐;

孙子们和孙女们到了叛逆期,不爱吃菜,只爱吃肉,所以她得把菜包到肉里,营养均衡……

好不容易把饭菜端上了桌,秦瑾言身子还没坐下,陈翰舟又开始吩咐。

“今天是咱俩的40周年,又是你60岁大寿,怎么能没有酒?”

“去,买瓶酒!买好的,买飞天茅台!”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陈翰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想骂人,自己反应过来——钱没了。

好在,陈末脑子灵光。

破天荒地给秦瑾言转了5000。

秦瑾言看着手机里的转账,喃喃:“要不了这么多……”

陈末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翰舟一眼,陈翰舟立马会意。

“都说了买好的!你别省,顺便再给孩子们买点儿零食,钱不花完不许回来。”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秦瑾言知道,自己这顿又只能吃剩的了。

都60岁了,秦瑾言懒得吵,也没力气吵。

她用帽子遮住枯草一样的长发,认命地出门,往商场那边出售高档烟酒的店铺走去。

陈翰舟嘴上说着钱不花完不许回来,但以她对陈翰舟的了解,如果真花完了,回来肯定还是要挨骂,因此挑起东西来,秦瑾言也格外纠结。

倒不是秦瑾言不想直接问,而是她根本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如果单独一个一个去问,麻烦不说,他们大概率还会觉得被打扰。

好在,对于喝酒这事陈翰舟并不急,他喜欢吃饱了、吃好了,然后再慢慢喝点儿小酒,一边喝,一边跟儿子和女儿传授人生经验。

然而,等秦瑾言彻底完成陈翰舟安排的所有任务,推开家门。

她却傻眼了。

夏婉安!

夏婉安怎么会在这里?!

提着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秦瑾言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还有桌上的残羹冷炙……

呼吸急促,心悸得厉害。

她的手颤抖地指着夏婉安,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门口干嘛呢!进来收拾啊!”

“我花钱让你买的东西,你就给我往地上扔?”

“死老太婆,还真是用别人钱买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心疼!”

陈翰舟骂骂咧咧地开口,陈末和陈念安照常去劝。

陈翰舟:“爸!你别说了!安阿姨在这里看着呢,多丢人啊!”

陈念安:“是啊,妈经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谁都像安阿姨这样保养得好。要我说,女人就得活成安阿姨这样,独立女性,事业有成,又美又飒!”

听到儿子和女儿提到夏婉安,陈翰舟神色才缓和一点。

他冲着秦瑾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去自己房间里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陈念安则笑着起身,向秦瑾言这边走来。

秦瑾言此刻感觉身体有些麻木,看陈念安走来,还以为她是来搀扶自己的。

没想到陈念安看都没看她,从地上找出酒,拆开包装盒,转身回去殷勤地给夏婉安斟满。

接着,陈念安一边给桌上的人倒酒,一边笑着开口。

“我妈笨手笨脚,让安阿姨受惊了,我们在这里给安阿姨赔个不是,敬安阿姨一杯。”

“还有就是我们这次的投资,虽然只有150万,钱少了点儿,但还是辛苦安阿姨帮忙费费心……当然,我们也十分感恩安阿姨能给我们这次机会。”

其他几人也接连起身,就连小孙子、小孙女都捧起果汁,笑吟吟地望着夏婉安。

终于,秦瑾言彻底失去了力气。

原来是这样……

她眼前一黑,直直栽倒下去。

四十年如一梦,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秦瑾言脑海中闪过,最后只留下两个词——

荒唐!可笑!

————————————————————————————————————————

“舟哥,还是你会玩!”

“刺激!太刺激了!”

嘈杂的音乐声伴随着哄闹。

刺鼻的香烟熏得秦瑾言头疼。

“女神在左,佳人在右。”

“书上怎么说来着?对!叫齐人之福!”

秦瑾言掀开沉重的眼皮,正好看到陈翰舟和夏婉安在自己身旁舌吻。

少年神色张扬肆意,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散漫劲儿。

跟秦瑾言的目光对上,他只慌神了一瞬。

接着,他眉毛一挑,推开夏婉安,冲着秦瑾言笑道。

“Surprise!18岁,成人礼!”

秦瑾言心跳如雷,她认出来了——

面前,是19岁的陈翰舟。

这个夜晚,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就在这一夜,她被爆出大量艳照!

不堪入目,场面淫靡……

对于这个“Surprise”,秦瑾言没有记忆。

上一世,陈翰舟在她成年的当天,带她来了这间酒吧。

在一群“社会朋友”的哄闹之下,秦瑾言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然后,一醉不醒……

等到第二天,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劲爆涩图”。

照片中的她神色迷离,不着寸缕。

“哇!女主好顶!谁有资源?有偿。”

“好图共赏,兄弟们上车!”

“女主和男主我都认识,想听故事的私我。”

“楼上的,秦瑾言是舟哥舔狗这件事人尽皆知,还算故事?”

“那不是外地的不知道吗?我传播大使不行?”

……

秦瑾言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绝望。

作为女性,以这样的方式“出名”,甚至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强烈的羞耻感摧毁的不仅仅是秦瑾言的名声,还有她的自尊。

那段时间的秦瑾言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甚至不敢触碰手机。

在网暴最厉害的时候,陈翰舟向她求了婚。

还公开声明,维护秦瑾言。

并于两年后,二人完成婚礼。

接着,就是那40年如一日的地狱般人生。

“宝贝儿,刚是给你打个样儿。”

“看清楚了吗?试一试?”

如果说陈翰舟有什么优点,那恐怕只剩这张脸了。

19岁的陈翰舟,兼具了少年的不羁与轻狂,举手投足都是一股痞帅劲儿,迷倒了不少小姑娘,包括……曾经的秦瑾言。

秦瑾言强撑着起身,没有理会陈翰舟无耻的发言,跌跌撞撞地往包厢外走去。

她要逃,逃离那该死的命运!

或许是因为饮酒过度,秦瑾言感觉浑身无力,双腿也有些发软。

“去哪儿啊?”

陈翰舟声音传来的同时,秦瑾言被他抓住了胳膊。

向后一带,摔在了满是脏污的地板上。


车辆稳稳停住,秦瑾言看着面前的独栋别墅,微微有些惊愕。

倒不是她没见过好房子,秦家的房子也不比这里差,只是……

“下车吧。”

“别担心,这是我雇主的房子。屋里没有其他人,平时只有我帮他看房。”

开门前,陆之渊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秦瑾言心中一阵熨帖。

她知道,陆之渊说这句话是在安抚她。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便他们自己知道真相,可外面疯传成什么样了不用猜都知道,难免会有好事者。

“带人进雇主的房子,会不会不太好?”

秦瑾言有些犹豫,她怕影响到陆之渊的工作。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听说过陆之渊勤工俭学的事情,还有一些女生为了制造偶遇,专门去他勤工俭学的店里蹲守,关键是还不买东西,最后害的陆之渊丢了兼职。

“没什么不好的,他本身就欠我人情。”

“再说,这房子里压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房门推开,秦瑾言才发现,陆之渊没有说谎。

房子虽大,却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屋内的装潢摆设也跟陆之渊这个人一样。

黑白,简约。

“我给你倒杯温水,你先坐。”

陆之渊拿起水杯准备往里走,没曾想却被秦瑾言拉住了衣袖。

“那个……哪里有肥皂或者洗衣粉?”

秦瑾言指了指陆之渊那件染了血的白色风衣。

“得先用冷水泡着,再抓紧时间揉搓。”

“放太久,就洗不出来了。”

秦瑾言动作娴熟且麻利,撸起衣袖就准备开始忙活。

洗衣做饭伺候一大家子那么多年,这些经验秦瑾言自然是有的。

陆之渊皱了皱眉,拿杯子的手都攥紧了几分。

第一次。

秦瑾言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清晰的怒意。

陆之渊放下水杯,至于秦瑾言怀里抱着的那件风衣,更是直接被陆之渊扯过来如同丢垃圾一般甩在地上。

秦瑾言不懂陆之渊为什么生气,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秦瑾言,你要知道,别人伤害你,我可以帮你谋划,甚至可以直接为你报复回去。”

“可是如果伤害你的人是你自己,那我能做什么?跟着你一起死吗?”

陆之渊一步步逼近,双眼直视着秦瑾言。

理智如他,原来也会失控。

胸中掺杂的情绪太多,有失望,有哀伤,更有怒其不争的悲愤。

“你不应该在意一件衣服上的脏污。”

“即便有强迫症,觉得看见不舒服,你也可以直接丢了,或者让我去洗。”

“秦大小姐,你仔细想想——你应该如此熟练地做这些事情吗?”

面对陆之渊的提问,秦瑾言身体僵硬地呆愣在原地。

跟陈瀚舟对峙时,她勇敢无畏,因为她迫切地想要改变命运,她知道走错一步就是深渊。

可回归生活……六十个年头的岁月,那些痕迹早已刻入骨髓,即便重来一世,也不可能立马脱胎换骨。

因此,即便在大事上她清醒果决,可一旦到了日常琐事,那些被生活打磨的印记便暴露无遗。

是啊,她本不应该如此的……

她是秦瑾言,是秦氏的继承人,是外人眼中不知人间疾苦的豪门大小姐。

然而……

“咱们什么家庭啊?衣服是一次性的?”

“呦,当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呢?”

别说一件衣服了,秦瑾言还记得,自己去超市忘记带购物袋,最后花了五毛钱买,被陈瀚舟絮絮叨叨骂了半条街,说她猪脑子,这点儿事情都记不住。

至于衣服由谁去洗……那更是默认要交给女人来。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观念并非是她嫁给陈翰舟之后才被灌输的,早在此之前就……

秦瑾言抬手,把脏了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缓缓开口。

“从小,夏岩就教育我,女子最重要的德行就是温、良、恭、俭、让。”

“自从妈妈去世后,每个假期,夏岩都会把我送去女德班,说是修行。”

“他不在意我的成绩,高考我考得跟你没法比,但也还算可以,他却不让我继续去大学读书。反而在知道了我对陈瀚舟有意之后,十分鼓励,说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早点儿进夫家才是正事……”

秦瑾言苦笑一声。

这一次,她不再称呼夏岩为爸爸。

“女子以贤惠为荣,你现在就当甩手掌柜,以后嫁人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老公打你,爸爸不仅没办法帮忙说话,还会跟着脸上没光,被人家说是没教好女儿,哎……”

明明以秦家的实力,别说是请一个保姆,就算是请一个管家团队都绰绰有余,可偏偏夏岩要秦瑾言凡事亲力亲为,偌大的别墅,秦瑾言至少要每周大扫除一次,周末两天的时间,秦瑾言忙得连做功课都得挤占睡眠时间。

当然,夏岩也不止一次说过,功课不重要,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

从六岁开始的洗脑,她人生最重要的性格塑造阶段……夏岩的这步棋,起手很早,谋虑深远。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秦瑾言被磋磨了那么久才幡然悔悟,可惜垂垂老矣,为时过晚。

“秦瑾言,你怎么想?你觉得这些对吗?”

从开始到现在,秦瑾言记不清陆之渊叫了多少遍自己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既有少年感,又带着沉稳和磁性。

如同清风拂山岗,明月朗朗。

秦瑾言看着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里的脏衣服,嗤笑一声。

显然,她已经用行动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陆之渊长舒一口气,将一把钥匙交给秦瑾言,然后从门口的挂钩上重新取下另一件风衣,开门往外走。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我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

“二楼有单独的浴室和房间,你可以先洗个澡,整理一下。”

陆之渊声音顿了顿,随后又接着说道。

“房间门上有钥匙,你如果要睡觉的话,钥匙拔掉,自己拿着,然后从里面反锁就好。”

秦瑾言知道,这一路上,陆之渊一直都在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不管是上车时的前后排也好,还是现在带锁的独立房间也罢。

陆之渊尊重她,也在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告诉她要如何保护自己,爱惜自己。

除了,方才那片刻的失控。

秦瑾言拿着陆之渊准备好的东西,走向二楼。

她深吸一口气。

即便在陆之渊这里获得了片刻的安宁,可她心中也明白,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次,她要自己亲手解决这一切!

放水,调好水温。

秦瑾言褪下衣服,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水流之中。

随着身体放松,秦瑾言一点点整理思绪。

即便这具身体才18岁,可实际上,她已经活了六十年,见证了时代的发展,也经历了糟糕的人生。

时代一直在进步,可从秦瑾言的角度来看,她的人生……只是在泥沼里挣扎。

她被禁锢住了,禁锢在贤良淑德里过完了可笑的一生。

以前很多人都跟她说过: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日子久了,就好了。”

“你家老陈怎么不算好男人?他至少不打你啊。”

“唉,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

可真的过完了这样的一生,秦瑾言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不能回去,她要从泥潭里爬出来,然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秦瑾言又盘算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09年1月,如果她没有记错,从3月开始,海外多国将爆发甲型流感,并迅速向全球扩散。

这次是自1918年和1976年两次流感大爆发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流行病爆发。

尽管非新病种,但它的传染性极强,感染病例分布范围极广,造成了多人死亡……

传染到国内的时间,大概是在5月份左右。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庆幸一切还来得及。

水流滑过身体,秦瑾言站起身来。

再次走出浴室时,秦瑾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迷惘和局促。

她要解决自己的困难,也要尽自己所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手机放在外面,秦瑾言走出去的时候,铃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依旧是“爸爸”两个字,这次秦瑾言自己挂断了电话,并且删除拉黑了号码。

陆之渊说的对,不是所有电话都非接不可,没必要给自己找恶心。

推开房间门,秦瑾言发现陆之渊已经把买好的生活用品都放在了她房间门口。

“陆之渊自己也不宽裕,买的东西倒是挺讲究……”

秦瑾言再次想起那些关于陆之渊家境的传闻。

微微思忖了一会儿,想到一个报答陆之渊的方法。

与此同时,陆之渊的房间内。

祁妄:“哥们儿,干嘛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陆之渊:“追喜欢的姑娘。”

祁妄:“啊?”

远在京城的祁大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问出了一个巨蠢的问题。

祁妄:“什么姑娘还需要你亲自追啊?”

陆之渊沉默了。

三秒之后。

陆之渊挂断电话。

“家里不让我跟傻子玩,你最好有空去看看脑子。”

这边陆之渊刚把智障的定义通过短信发给祁妄,那边就听到了秦瑾言敲门的声音。

“打扰一下,我想跟你谈谈包养的事情。”

陆之渊:“……”

他是不是幻听了?包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