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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带权臣杀入前夫府内完结文

昭昭我心17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月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两辈子都嫁给同一个渣男。她从花轿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下了地狱。毕竟她刚刚因为给渣男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产床上。“鬼差大人,咱们这是去六道轮回的路吗?”她撩起轿帘,掀起盖头,探头问那位肥头大耳的喜娘。“我的乖乖,未到洞房,新夫人怎么能掀盖头!”喜娘慌忙把她的盖头盖下,四处张望怕人瞧见。“额…不是被配了冥婚吧?”沈月昭嘀咕。“三姑娘,切莫妄言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侧轿帘传过来,沈月昭掀起轿帘和盖头,一眼看见吴嬷嬷那张熟悉的脸。沈月昭红了眼眶,差一点哭出声来。“嬷嬷,我好想你啊。”上辈子从湖州嫁到越州,沈月昭除了三朝回门,再也没机会回娘家,自然也见不到这位从小带大他们姐妹几个的吴嬷嬷。吴嬷嬷对于...

主角:沈月昭陆明渊   更新:2025-04-28 11: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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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月昭陆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带权臣杀入前夫府内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昭昭我心17”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月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两辈子都嫁给同一个渣男。她从花轿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下了地狱。毕竟她刚刚因为给渣男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产床上。“鬼差大人,咱们这是去六道轮回的路吗?”她撩起轿帘,掀起盖头,探头问那位肥头大耳的喜娘。“我的乖乖,未到洞房,新夫人怎么能掀盖头!”喜娘慌忙把她的盖头盖下,四处张望怕人瞧见。“额…不是被配了冥婚吧?”沈月昭嘀咕。“三姑娘,切莫妄言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侧轿帘传过来,沈月昭掀起轿帘和盖头,一眼看见吴嬷嬷那张熟悉的脸。沈月昭红了眼眶,差一点哭出声来。“嬷嬷,我好想你啊。”上辈子从湖州嫁到越州,沈月昭除了三朝回门,再也没机会回娘家,自然也见不到这位从小带大他们姐妹几个的吴嬷嬷。吴嬷嬷对于...

《重生后,我带权臣杀入前夫府内完结文》精彩片段


沈月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两辈子都嫁给同一个渣男。

她从花轿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下了地狱。毕竟她刚刚因为给渣男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产床上。

“鬼差大人,咱们这是去六道轮回的路吗?”她撩起轿帘,掀起盖头,探头问那位肥头大耳的喜娘。

“我的乖乖,未到洞房,新夫人怎么能掀盖头!”喜娘慌忙把她的盖头盖下,四处张望怕人瞧见。

“额…不是被配了冥婚吧?”沈月昭嘀咕。

“三姑娘,切莫妄言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侧轿帘传过来,沈月昭掀起轿帘和盖头,一眼看见吴嬷嬷那张熟悉的脸。

沈月昭红了眼眶,差一点哭出声来。“嬷嬷,我好想你啊。”

上辈子从湖州嫁到越州,沈月昭除了三朝回门,再也没机会回娘家,自然也见不到这位从小带大他们姐妹几个的吴嬷嬷。

吴嬷嬷对于她,是比亲祖母还亲的存在。

“三姑娘说笑嘞,今早还是老奴给你梳的头啊。”吴嬷嬷慈爱地笑笑,满脸的皱纹。

沈月昭啪嗒啪嗒掉眼泪,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三姑娘?可在家她是排行第二啊。

“嬷嬷,我叫什么名字?”她惊疑不定。

“容姐儿,你是要嫁人,高兴得脑子糊涂了吗?”吴嬷嬷呵呵一笑,边继续跟着轿子往前走,“嬷嬷也就只能送你到渡口,嫁去越州,要自己保重啊。”

容姐儿…月容?那不是三妹的名字么!

沈月昭瞬时如五雷轰顶。难道,她重生了,还重生在亲妹妹身上?

等等…嫁去越州?怎么又他妈的是越州!

上辈子死前那一刻钻心的疼痛再度袭来,她记得她躺在床上,拼死拼活地生孩子,温热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床榻。

“陆大人,夫人想是疼得没有力气,待老夫为夫人施针止疼。”大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虚弱地望着门外她夫君的侧影,他此刻还真是临危不乱,仪态端方。

“不可,”陆明允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你大爷的!

要不是因为太虚弱,沈月昭当场就想骂出来。这个死渣男,她大着肚子给他打点府里的烂摊子,他天天去陪小妾,她操劳加伤心过度才会早产。

结果现在,他连让大夫为她施针止疼都不肯?!真是遇人不淑,所托非人!

她咬牙继续使劲儿。

“郎君,保大还是保小?夫人快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还是没生出来。她听见林姨娘哭唧唧的声音,做作得不行。“我看是位小公子,可一定得保住呢。夫人素来贤良,定不会怪郎君的。”

“呜呜,我可怜的小公子,苦命的夫人。”林姨娘哭丧般的声音传来,沈月昭气得想下床撕烂她的嘴。

“大夫,保小。”陆明允沉声说。

透过门帘,沈月昭看见他背过身去。

“你大爷的!”沈月昭终于挣扎着喊出此生唯一一句脏话。

“哇!”紧接着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巨大的悲痛和喜悦同时来袭,沈月昭还没来得及开口要抱抱孩子,眼皮就重重地耷拉下来。

贤良淑德了一辈子,还不是这样的下场。

结果现在告诉她,她重生了,却是重生到亲妹妹身上,而且又要嫁人?

同样的火坑怎么能跳两次!

她打了个激灵,一把扯下盖头,急吼吼地问吴嬷嬷:“嬷嬷,我嫁去哪家?”

“越州陆家呀。”吴嬷嬷含笑,“容姐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要嫁去哪家都不知道了。”

你大爷的…又是陆家?

“嫁给陆家的谁?”沈月昭绞紧手里的帕子,心里还残存一点希望。

只要不是陆明允那个死渣男,嫁给一头猪都行。

“还能有谁,陆明允,陆大人呀。”吴嬷嬷伸手过来探一探她的额头,“容姐儿,你该不是病了吧?”

沈月昭浑身瘫软地跌坐回轿子里。

这一定是个噩梦,闭眼,睡醒就好。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送亲队伍的吹打声不绝于耳。

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她再度撩起轿帘,看到轿子马上要到渡头,这是她前世出嫁走过的路。

月容是她嫡亲的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大宁朝有民俗,士大夫在正妻过世后三年才可续弦。

满打满算陆明允就算是三年后再续娶,月容也才十八岁。而那个死渣男都二十八了。

死渣男!臭老登!

沈月昭在心里骂街,大脑却在飞速旋转思考。

一个字,逃!

绝不能让那个死渣男,癞蛤蟆再吃一次天鹅肉!

“嬷嬷,我想解手。”沈月昭眨巴着眼睛,探头对吴嬷嬷说。

“新夫人,可不能误了吉时啊,陆家派的迎亲先头队伍可早在渡头等着了。”喜娘出言阻止。

“那难不成活活憋死我?”沈月昭一个白眼翻上天。

喜娘闭了嘴,心里却直犯嘀咕。都说沈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但家教是极好的,三个女儿都教养得知书达理。

大姑娘沈月明虽是庶女,但自幼精通女工,蕙质兰心,常给穷人施粥,还给慈幼局的孤女缝制冬衣。可怜命薄,未出嫁,未婚夫便病逝,没过多久大姑娘也郁郁而终。

二姑娘沈月昭是嫡女,母亲是没落官宦之后,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嫁进越州书香世家陆家后,温婉贤良,孝顺婆母,照顾小姑,更是主动为夫君纳妾,可惜难产下一子后早逝。

三姑娘沈月容花容月貌,自幼美名远播,前来求娶的人踏破门槛。沈家父亲沈如山,人称财帛百万的沈百万,却眼都不眨一下,只把小女儿嫁给二女婿做了续弦。

此等家风,真是可敬可叹。

可是…今天看这三姑娘神叨叨又没礼貌的样子,难道都是为了嫁女儿编出来的谎话?

“快去吧,嬷嬷给你把风。”吴嬷嬷指了指渡头旁的草丛,那里,半人高的草叶疯长。

正合我意。

沈月昭一个箭步冲下轿子往草丛里飞奔而去,久违的身轻如燕之感。

她不由感叹,年轻真好。她想到上辈子,她在陆府心力交瘁,最后瘦得形容枯槁,若不是每日用参汤吊着续命,恐怕都活不到难产那一日。

她整个人没入草丛,撩起费事的喜服,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小碎步往前悄悄挪动。

“新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月昭的绣花鞋在潮湿的泥地上一个打滑,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翌日,沈月昭按例来给陆老夫人请安。一路思忖着昨日库房发现的蹊跷,把玩着手中的铜匙,猛地撞上个水红色的身影。

抬眼一看,却是个极美的女子。倒不是说容貌有多难描难画,只是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万种。

那是林晚棠。

扬州瘦马出身,上辈子独得陆明允全部宠爱,靠一招绿茶把全府人吃得死死的林姨娘。

林姨娘福了福身子,行礼时腰肢弯得恰到好处。

“请夫人安。”

真好看,连行礼也这么好看。

沈月昭暗叹了一声,瞅了瞅她的水蛇腰,摸摸自己这两日吃得有些鼓的肚子,自惭形秽。

上辈子她瞧不上林姨娘的做派,觉得当家主母立身要正,怎么能跟这些妖妖调调的女人同流合污。

血的教训告诉她,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不过这辈子,她也不在乎男人喜欢啥样的。

见她不发一言,林姨娘的腰弯得越发低了。

“妾身林氏,论理昨日便该拜见夫人。只是听说夫人忙于清点库房,”她语调谦卑,“又因这两日郎君都歇在我房中,妾实在抽不开身来。”

炫耀啥呢,陆明允那烂黄瓜,爱睡哪儿睡哪儿。

“多礼了,”沈月昭心里又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淡淡的,对她那番挑衅的话并不放在眼里,“正好,一道去给母亲请安。”

步入松鹤堂,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身心舒爽,意弛神迷。

老夫人倚在榻上,指尖捻着那串伽楠香珠,看到她们进来,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月容,明允说库房湿气重,你自幼体弱,不如将库房钥匙交给晚棠吧。”

“我近日身子也是不大爽利,实在没工夫打理这些。”

沈月昭刚要出声,林姨娘已经娇怯怯地开口:“老夫人体恤夫人,是夫人的福气呢。”

说话时她眼睫轻颤,似惶恐又似羞怯地捏着帕子,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月昭咬牙切齿,她这么说,自己要是反驳老夫人,倒成了不识好歹不领情了。

快三年了,她的绿茶功夫越发深厚了。

见沈月昭没有交出钥匙的意思,她又微微侧身,腰肢一软,轻叹了一声:“其实夫人何必辛苦?郎君常说,您身子骨弱,合该静养……”

她忽然掩唇轻笑,眼尾扫向老夫人:“昨儿夜里,郎君还搂着妾身说‘晚棠,要多替夫人分担些’。”

沈月昭恶心得要吐了,谁关心你俩在床上说了什么?

她知道,林姨娘这是想激她吃醋发作。可惜上辈子的她也许会,这辈子她只觉得恶心。

“母亲说的是,”沈月昭没搭理林姨娘,直对着陆老夫人道,“只是有件事还望母亲容秉。儿媳昨日清点库房,核对账目,发现去岁修缮东厢库房耗银八百两,但今春连日阴雨,仍漏湿了三十匹蜀锦。”

库房钥匙仍在她袖中笼着。

老夫人的眼皮终于抬了抬,眼风剜了林姨娘一眼:“晚棠,去岁修缮东厢库房不是你协理的么。”

林姨娘一双美目楚楚可怜,颤声道:“是妾办事不力,还请老夫人责罚。”

“罢了,你昨日给我调的安息香极好,这几日你便专心为我调香吧。”

就这么完了?这婆母真双标。

沈月昭记得自己上辈子督着婆子们清理库房,陈嬷嬷失手打碎了一套茶盏,老夫人就责备她治家疏懒,罚着还怀有身孕的她去祠堂跪了半个时辰。

这林姨娘莫不是给老夫人灌什么迷魂汤了吧?

陆老夫人又抬头看了她一下,仍是歪在榻上没起身:“月昭,你便督着他们重新将这库房修缮一遍吧。”

“儿媳遵命,”沈月昭乖顺地福了福身子,“只是可否请二叔协理,听闻二叔督造过明州水驿的防潮仓,最懂如何防潮。”

林姨娘的神色却忽地变了,急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二爷……”

“姨娘此言差矣。”陆明渊慵懒的嗓音自廊下传来,“东厢库房存着御赐的紫铜鎏金佛,若是潮损了……”

他跨过门槛,沈月昭闻到他斗篷上挟着的桐油味,“怕是大哥也担待不起。”

“大伯母安好。”他不忘对着陆老夫人恭敬行礼。

拨弄佛珠的声音停了半刻。老夫人闭眼长叹:“明渊帮着料理罢。”

沈月昭伏身谢恩时,瞥见林姨娘绞紧帕子的手。

她直觉,库房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让陆明允那么紧张地要收回她的钥匙。

至于陆明渊嘛,一是探探他是敌是友,二是……

她想逗逗他。


次日清晨,沈月昭去了陆府的账房。

沈家陪嫁了两浙路二十间织坊,其中有八间在越州。她既许了老夫人这几间织坊去岁的利润,便得言而有信。

只是她嫁入陆家半月有余,织坊的账目一直由林姨娘经手,如今钥匙既已到了她手里,自然要好好查一查。

刚到得账房门口,便见陆明渊斜倚在门边。

“二叔好雅兴。”沈月昭挑眉,“大清早的,来账房赏景?”

陆明渊轻笑:“你我奉大伯母的命,要督着东厢库房的修缮,嫂嫂忘了吗?

“我来账上支银子。”

“哦,”她侧身绕过他,“不必,妾身自己来支就好。”

“毕竟,这是老夫人交给妾身的差事,二叔只是从旁辅助。”

“烦请二叔先回,我还要理账。”

她下了逐客令。

陆明渊却已先一步踏入账房,修长的手指拂过积灰的账架:“可是,这账房账册杂乱,嫂嫂一个人怕是理不清。”

沈月昭懒得与他争辩,径直走向织坊的账箱。

陆明渊跟在她身后,忽而俯身,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嫂嫂要找什么?”

“二叔离远些。”她头也不回,“热。”

“真是绝情呢,”陆明渊低笑,却当真退开半步,“昨日,你怎么不嫌热?”

登徒子!沈月昭脸涨得通红,回头白了他一眼。

陆明渊却不再多言,安静地倚在一旁,竟也看起账来。

沈月昭翻开账册,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眉头渐渐蹙起。

“论理沈家织坊每月的利润约三百两,账上却只记了一百五十两。”她冷声道,“剩下的一百五十两,去哪儿了?”

“难不成我一嫁过来,沈家织坊就经营不善了?”

陆明渊漫不经心地翻着另一本册子,闻言递了过来:“嫂嫂不妨看看这个。”

他递来一本名册,上面记录着织坊女工的姓名。

沈月昭接过,发现自她嫁入陆家半月,竟有十名女工被标注“辞退”。

“奇怪。”她指尖点着名字,“这些女工都是手艺极好的,为何突然辞退?”

陆明渊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的指尖,停在其中一页:“嫂嫂再看仔细些。”

沈月昭顺着他的指引,发现这些女工的辞退日期,竟都与织坊大额“损耗”的账目对得上。

每辞退一人,账上便多出一笔“补偿银”,数额恰好是十五两。

十人,正好一百五十两。

难道是为了昧下账上的银子,故意做了场辞退人的把戏。

可是这种把戏又不是每月都能做,而且得不偿失啊?林姨娘不可能就为了那一百五十两吧。

“二叔的意思是……”她抬眸看他。

陆明渊唇角微勾:“这些人不是辞退,是卖了。”

沈月昭心头一跳:“卖去哪儿了?”

“那便要查查沈家的运丝船了。”陆明渊合上账册。

沈月昭悚然一惊,想起那日父亲和陆明允的谈话。

难道沈家不仅事涉官粮走私,还涉及人口贩卖?又是卖去哪里?

爹爹糊涂啊,为什么要和陆明允一起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明渊。

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吗?那她沈家还怎么脱得开干系。

看来还得提防着他些才是。

沈月昭忽然退开一步道:“二叔慎言。”

“我沈家虽是商贾,商人重利,却断不会做贩卖人口此等掉脑袋的事。”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二叔请回吧,我还要继续查账。”

“绾绾,你是怕我……”陆明渊忽然攥住她的手腕。

“二叔,”沈月昭掰开她的手指,平静清楚地说,“这里没有绾绾。”


如果说她前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有这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了。

她擦擦眼泪,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奶娃娃。

胖的,全乎的。

实在玉雪可爱,看不出半点早产不足。只是此刻站在她面前,满脸泪渍。

“孩儿乖,娘在。”沈月昭伸手揽过孩子进门,拍拍他的脊背,柔声哄他。

孩子湿漉漉的脸贴在她嫁衣前襟,可能是母子亲近的本能,孩子很喜欢她,像只小猫似的在她身上拱了拱。

“朗儿乖乖,娘亲疼疼。”孩子回抱她。

“哎。”沈月昭应了一声,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摸摸孩子胖乎乎的小脸蛋儿,柔声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元朗。”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她是他的生身母亲,却隔了两年多才知道他的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天人永隔。

这一刻她终于在心里谢了谢老天爷。无论如何,重生能让她见到自己的亲骨肉,那么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有勇气趟过去了。

见到元朗的那一刻,她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沈月昭不由地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边不断唤着:“朗儿…朗儿…。”似是要把过去两年没叫的都补回来。

“娘亲…娘亲…”元朗学她,小小的孩子话还说得不太清楚,舌头在嘴巴里打结似的,听在沈月昭耳朵里却是越听越可爱。

“该叫姨娘。”乳母偏生提醒了这么一句。

沈月昭斜睨了乳母一眼,那妇人立刻颤声道:“是妾身多嘴,只是想着先夫人是您的亲姐姐,小少爷唤您姨娘更亲呢。”

沈月昭不搭理她,上辈子没见过这个人,自然也没什么仇怨。她不想再为无足轻重的人耗费情绪和心力。

“是该叫娘亲。”陆明允推门而入,元朗立刻扭身扑去,“爹爹!”全然没了刚才的泪水涟涟。陆明允解下沾了焦味的披风,抱起孩子,柔声道,“朗儿,怎么来烦你母亲。”

这是沈月昭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陆明允的正脸。他仍是端方持重的做派,面容如刀削般轮廓分明,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愈发沉冷。

“姐夫。”沈月昭低眉,敛去了所有情绪,她现在是沈月容,要扮演好乖妹妹的角色。

“月容,”陆明允抱着元朗在喜床上坐下,“该改口了。”

沈月昭刚才是故意不叫郎君的,因为她实在叫不出口。

上辈子所有的爱恨轰然而过,虽然去黄泉路上走过一遭,她已然看破许多。但是该恨的人还是恨的。

红烛爆了个灯花,元朗蜷在父亲怀里打哈欠,陆明允拍抚孩子的力道很轻,拇指却始终扣在孩童后颈穴位。那是风池穴,沈月昭听母亲说过,小儿若总夜啼,按着风池穴就能安眠。

不一会儿,元朗就睡着了。

沈月昭不由感叹,这个渣男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绝情绝义,对这个亲生的儿子倒是真心疼爱。

“歇下吧。”陆明允把元朗交给乳母,示意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云织担心地看了沈月昭一眼,最后一个出去合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沈月昭听到自己心狂跳的声音。

陆明允抚上她的脸颊,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恶心的。

“姐夫…郎君,”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她突然出声,“合卺酒还未喝。”

青瓷酒壶在火盆上煨久了,壶嘴飘出的白雾缠着沈月昭的眉目。酒液入喉滚烫,沈月昭被呛得眼尾泛红。蒙眬水光里,她看见陆明允举盏的左手滞在半空。

“娘子...”他这声唤得突兀,沈月昭抬眼时正撞见他神色恍惚,仿佛透过她看着什么。

嗯…月容妹妹的长相极美,是把他迷住了?

见色忘义的死渣男。

沈月昭又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不得不虚与委蛇:“郎君,合卺酒要饮尽才好。”

陆明允如梦初醒,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很好,沈月昭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不枉她让云织重新调制的这壶交杯合卺酒。

借着酒意,陆明允的掌心贴着她的腰侧缓缓摩挲,指尖勾住喜服上的金丝盘扣,一挑便松了。

沈月昭呼吸微滞,却见他眸底醉意朦胧,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外袍、霞帔、绣满缠枝牡丹的锦缎腰封……一件件委落在地上,堆叠如灼灼盛开的花。可层层剥开后,里头竟是一身缟素。

陆明允的手突然顿住。

“穿成这样……”他指节蹭过她锁骨,激起一阵颤栗,“是等着给我戴孝?”

沈月昭忍着恶心,退开半步,忽然跪在地上。

“姐夫,姐姐去世还不到三年,月容想为姐姐守丧直至三年期满。”

她说得恳切。陆明允皱起眉头:“我朝可没有为姊妹守丧三年的规矩。”

沈月昭哀哀地说:“礼法上是没有,可我心系姐姐,姐姐待我如母,我怎可辜负姐姐。”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像是给沈月昭这段表演作背景音,说不出的缠绵哀婉。

“听嬷嬷说,姐姐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夜。”沈月昭举起帕子拭泪,边从缝隙里观察陆明允的反应。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在这种时候提起他的亡妻,沈月昭觉得他应该当场就萎了。

沉吟间,陆明允忽觉身上瘙痒难忍,特别是脖颈后侧,他伸手去挠,却越挠越痒。沈月昭探过头去一看,惊呼:“郎君身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疹?”

“可是今日的吃食有问题?”她“异常”关切地问。沈月昭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陆明允闻到桃花粉就会起风疹,阖府上下只有一株桃花,就在陆瑶的院子里。今天喜宴,陆瑶不在,她才有机会让云织去弄了点儿桃花粉过来,又因为量不够,她只好下在合卺酒里。

果然药效加倍。

沈月昭满意地看着陆明允抓耳挠腮的样子。又有点懊恼,今天要是有砒霜就好了。

“郎君,可要去请大夫?”她“担心”地问。

“不必。”陆明允继续用力抓挠,声音透着烦闷。洞房夜去请大夫,怕不是明天全越州的人都要以为他不举。

“罢了。”陆明允显然已经扫了兴致,脖颈后侧也已经被他挠得通红,“今日我还有公文要批阅。”

他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喜床的枕下取出个素帕包裹的物件。

“这个给你。”

打开包裹,是个褪色的红绫肚兜。并蒂莲的纹样在烛火下泛着奇异光泽。沈月昭摩挲花瓣处的针脚,是苏绣的套针技法。

“你姐姐从前缝的。”陆明允似是忆起了往事,双眸一黯,

到得渡头,沈月昭便上了船,一个眼神都没给陆明渊。

一路水路颠簸加舟车劳顿,花轿终于到了陆府门前。

沈月昭听见人群的喧闹声,从轿帘的缝隙望出去,尽是人头攒动,应该都是来陆府门前讨新婚彩头的百姓。

陆府虽然内里空虚,可表面还是花团锦簇的,殊不知是踩着她的尸骨。沈月昭估摸着,她死以后,上辈子她的嫁妆已经全都搭进去,不剩什么了。

她垂下头,透过盖头,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轿帘:“嫂嫂,请下轿。”

待陆明渊扶着她下轿,却又听到另一个娇软的声音:“瑶儿特来迎接嫂嫂。”

沈月昭皱眉,又是这个丫头。

陆明允的妹妹,陆瑶。

三年了,还没嫁出去呢?

上辈子,她是家里最喜欢当面刻薄沈月昭的人。枉费沈月昭对她掏心掏肺,带她参加世家的花信宴相看如意郎君,拿自己的嫁妆首饰给她添妆,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可她呢?沈月昭难产那一晚,她听见这个小姑在隔壁抱怨的声音大得阖府都能听到。

“丧门星,生个孩子像嚎丧似的。”

沈月昭绞紧了手里的喜帕。

即便是续弦,也断没有陆明允这个新郎不出来迎,让未出嫁的小姑出来迎亲的道理。

看来渡头迎亲派个有身份的陆明渊来,是做给沈家父亲看的。

在府门前给她这个续弦娘子一个下马威,才是陆家的真实意图。

真是狗改不吃屎,这软饭硬吃的做派还是没变。沈月昭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姑安好。”

她仍盖着盖头,略弯一弯腰,温柔恭顺。

“嫂嫂多礼。只是劳烦嫂嫂,今朝要走侧门。”

呵…还有更过分的。沈月昭攥紧了喜帕。这次决不能忍下来,上辈子她就是退了一步,从今以后步步退让,直至退无可退。

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云织气得声音都高了几分:“我家姑娘是明媒正娶,凭什么走偏门?!”

沈月昭听见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陆瑶倚在门边,娇声笑道:“嫂嫂别介意,哥哥前头那位嫂嫂是您的亲姐姐,当年可是凤冠霞帔从正门进的。至于你嘛,也不想越过亲姐姐不是?”

冠冕堂皇!沈月昭满腔愤懑,没想到自己都死了,她们还拿她当借口来羞辱她的妹妹。

她压住火气,哀声道:“原是如此……姐姐若在天有灵,见我这妹妹竟要走侧门,怕是要心疼夫君被人笑话‘薄待继室’了。”

她言下之意,让继室走侧门,丢的是他们陆家的脸。

一旁的管家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见谅,续弦按规矩得走侧门,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真是不要脸,她怎么忘了,这家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她一咬牙:“嬷嬷可知,我沈家虽为商籍,却因献粮赈灾得官家赐‘义商’之称?今日若让我走侧门……”

她提高嗓门:“莫非陆家觉得,圣恩比不上自家规矩?”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围观百姓听到。沈月昭透过盖头边缘看见陆明渊的皂靴动了动。

管家嬷嬷瞬间冷汗涔涔,她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对于朝堂之事多少懂点儿边。知道无论什么小事只要牵扯到官家,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何况老夫人最重陆家官声,岂敢担这恶名?

看来这新夫人比上一位夫人厉害许多。

“夫人这是哪儿的话……”管家嬷嬷尬笑一声,正要说话。沈月昭忽然又咳嗽几声,虚弱道:“罢了,我走侧门就是……只盼月昭姐姐别怪我,让陆府落个‘苛待妇孺’、‘藐视圣恩’的名声。”

话音未落,管家嬷嬷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的手,大声喝道:“开正门!夫人快请!”

挡在沈月昭身前的陆瑶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沈月昭一个转身撞到她的肩,也不做停留,径直往正门去了。

待得进了正门,沈月昭握着手心里汗津津的帕子,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涔涔。

“嫂嫂好口才,”一旁的陆明渊忽然用只有他们俩听见的声音说,“只是我记得,五年前沈家赈灾有功,义商之名只是湖州州府上奏时所言,官家并未钦赐此等威名给你沈家。”

“当时嫂嫂才是豆蔻之年,怎的沈老爷还会与你谈论奏疏之事?”

沈月昭闻言身子一震。到底是探花郎,到底是聪明人,她刚才只是想先糊弄过去,才搬出来官家,也就是当今圣上这座大神。

她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忽见盖头下方出现一抹红色喜服。

“月容妹妹。”

沈月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死渣男,你也知道娶的是我妹妹啊!

沈月昭看着陆明允的皂靴缓缓移到自己身侧,手中牵巾一紧。

两个人拿着同一条红绸牵巾,走入喜堂。

她垂眸望着青砖上蜿蜒的朱红毡毯,走过这一段她前世走过的路。

忽然想起及笄那年母亲带她看的那场蚕市。

父亲站在望江楼最高处,指着河道里密如蚁群的运丝船:“这江南三路的生丝,十船有八船要经我们沈家银秤称过。”

母亲却轻叹:“商贾堆金积玉,终究抵不过官宦人家一枚铜印。”

士农工商,就因为出身排在最末等的商籍,上辈子陆家全家就那样糟蹋她。

这辈子,父亲又把月容妹妹搭进来,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搭上的做官的女婿。

哪怕她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踏进这个虎狼窝。

她听见宾客们的窃语:“到底是商籍,攀上了进士郎便不放了,姐姐走了就是妹妹…”

“也是个会算计的,连姐姐的孝期都没过就爬上姐夫的床...真是狐媚…”

“可怜陆家世代清名...就要被这个商家女糟蹋了。”

席间议论越来越刺耳。

沈月昭的手在袖笼里收紧。

“《周礼·考工记》有云,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青年慵懒的声音响起,将那婆子的聒噪声截断,“就连官家都赞过江南机户巧思通神,堪为朝用。”

“可见官家极重江南商户,怎么,李夫人没听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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