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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于荼理于峰后续+全文

重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理姑娘,临安世子回京了!”于荼理手里的紫叶兰掉在了药匾上,惊喜地抬头,正要说话,却见那传话的小黄门面色古怪,到了口边的话语转了个弯,带了几分笑意地问:“多谢小海公公特来相告,世子何时回京的?我竟还不知晓。”小海同情地看了眼这位临安世子的未婚妻,念着她先前对干爹的救命之恩,一咬牙,拉着她出了御药房的侧门,指了指前头,低声道:“世子进宫了!”于荼理有些意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太极殿。“世子是进宫面圣了?”于荼理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宋煜不可能回京后直接就进宫,至少得归家整理仪容后,才能面圣。他这回在北疆以少敌多大败塔塔族,战功赫赫,圣心大悦,人尚未归京便说要厚赏!家里人听了不知有多高兴,毕竟作为宋煜的未婚妻族,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主角:于荼理于峰   更新:2025-04-26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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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于荼理于峰的其他类型小说《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于荼理于峰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重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理姑娘,临安世子回京了!”于荼理手里的紫叶兰掉在了药匾上,惊喜地抬头,正要说话,却见那传话的小黄门面色古怪,到了口边的话语转了个弯,带了几分笑意地问:“多谢小海公公特来相告,世子何时回京的?我竟还不知晓。”小海同情地看了眼这位临安世子的未婚妻,念着她先前对干爹的救命之恩,一咬牙,拉着她出了御药房的侧门,指了指前头,低声道:“世子进宫了!”于荼理有些意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太极殿。“世子是进宫面圣了?”于荼理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宋煜不可能回京后直接就进宫,至少得归家整理仪容后,才能面圣。他这回在北疆以少敌多大败塔塔族,战功赫赫,圣心大悦,人尚未归京便说要厚赏!家里人听了不知有多高兴,毕竟作为宋煜的未婚妻族,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于荼理于峰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理姑娘,临安世子回京了!”
于荼理手里的紫叶兰掉在了药匾上,惊喜地抬头,正要说话,却见那传话的小黄门面色古怪,到了口边的话语转了个弯,带了几分笑意地问:“多谢小海公公特来相告,世子何时回京的?我竟还不知晓。”
小海同情地看了眼这位临安世子的未婚妻,念着她先前对干爹的救命之恩,一咬牙,拉着她出了御药房的侧门,指了指前头,低声道:“世子进宫了!”
于荼理有些意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太极殿。
“世子是进宫面圣了?”于荼理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宋煜不可能回京后直接就进宫,至少得归家整理仪容后,才能面圣。他这回在北疆以少敌多大败塔塔族,战功赫赫,圣心大悦,人尚未归京便说要厚赏!
家里人听了不知有多高兴,毕竟作为宋煜的未婚妻族,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可宋煜直到进宫,家里都无人来给她送信,只能说明——宋煜回京的消息,宋家并未告知她家中。
于荼理抿了下唇,看向小海,知晓他干爹德福是御前伺候的,特意来告,只怕里头有什么乾坤。
敛衽恭声道:“小海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小海龇了龇牙,朝左右看了看,嗓音又小了点,道:“干爹让我来告诉你,世子带了个女子进宫,请圣人赐婚呢!”
“什,什么?!”于荼理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到小海的神情,也知自己无法掩耳盗铃。
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圣......圣人答应了?”
小海刚要说话,宫道前头又匆匆跑来一人,正是宋家的家仆,见着于荼理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姑娘,夫人让您赶紧回府!宋世子回京了!”
小海又龇了下牙,看于荼理素来温婉的面上都不见了血色,心下有些不忍,又道:“我来的时候圣人那边还没说法。你也别急,你与世子的婚约满京皆知,不可能轻易毁约。他闹这一出也不知为何,你先家去,与家人商议如何应对。御药房这边,我帮你告假。”
于荼理此时只觉魂魄都飞了一半,眼前一时是宋煜单膝跪在她面前,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深情脉脉;一时又是他领兵北疆前握住她的手,让她等他立下战功后回来娶她的依依不舍。
所以她一直等,从碧玉之期等到了桃李年华。满心欢喜地盼着他回来,做他的妻子。
可现在,他却带了另一个女人,去以战功换赐婚?
为何?
她只觉心头好像被扎入一柄匕首,疼得厉害,却还不忘将腰间一个荷包拽下塞进小海手里,“多谢福公公和小海公公关照,这点银子,就当请您父子喝茶。”
小海捏了下,着实不多。心下暗自摇头,这位于大姑娘,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哦。
笑了笑,将荷包推回来,“姑娘先回吧,这茶以后再吃也不迟。”
于荼理此时心里惦记着宋煜,也不多说,福了福礼算是道谢,转身便跟着家仆匆匆走了,走得快了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海在后头啧舌,准备回御药房帮于荼理告假,不想,一转身却瞧见一条绣纹镶银鱼目嵌珠的飞鱼张牙舞爪地盘旋于一件朱色曳撒之上。
吓得眼眶一颤——这阎王爷怎么上这儿来了?!
‘咚’地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喊:“奴,奴才拜见千岁大人!”
慕容泽看着前头踉踉跄跄跑远的纤细身影,一双凤眸寒色暗涌,想起方才殿中那小白脸的冠冕堂皇,冷笑一声,转过身,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小海吓得后背都汗湿了,生怕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惦记上自己,撒开腿便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于宅。
于荼理刚下了驴车,就见二叔二婶从角门里头迎过来,满脸喜气地说道:“哎呀,我们家的世子夫人回来了!”
“瞧瞧瞧瞧!我就说嘛,这喜鹊从昨儿个便开始叫个不停,这喜事儿不就来了嘛!”
看来他们还不知晓宋煜要另娶他人的事儿。
于荼理暗松了口气,朝里头走,问:“二婶,祖母可在屋中吗?”
于乔氏笑着刚要点头。
“张口闭口都是你祖母,你的眼里难道就没有我这个母亲了吗?”长廊那头,于荼理的母亲于何氏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口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指责。
她的身旁,一个身着留仙裙面比花娇的少女扶着她的胳膊,正是于荼理的表妹,何彩月。
于荼理的目光扫过她,平静地福了福身,道:“见过母亲,母亲身边有表妹表弟贴心伺候,无需女儿操心。”
直把对面那两人都说得面色难看!
于峰与妻子对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自打于荼理的亲爹,也就是当年的太医院正于朗离世后,这于何氏就守了寡。原本该是母女相依为命,却不知这于何氏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只把娘家投奔来的一对侄儿侄女当宝贝,天天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有一年,甚至因为于荼理用了原本准备给何家姐弟俩的炭火,就被于何氏罚在三九天的院子里站着,若非老夫人及时发现,人都快直接冻死了。
自那之后,于荼理便与于何氏生疏起来,只在老夫人的苍月居深居简出,家里都差不多忘了这个大小姐。却不想三年前,她自个儿凭借一手医术得了太后的青眼,赐了个侍药女官的官职,在御药房上职,才在家中重新得了重视。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她爹生前为她求来的那桩临安侯府的婚事。
那可是侯府啊!更别提宋煜如今更是凭借战功一步登天,前途不可限量。这于荼理嫁过去,可就真的妻凭夫贵,连带他们家都能荣华尊耀享受不尽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于何氏拧眉,“若非你表妹表弟这几年在我跟前宽慰照顾,我早被你这个孽障给气死了。要不是你,你爹也不会连个儿子都没留下就......”
“哎呀呀,”于乔氏笑着上来,打断了于何氏对于荼理的指责,“大喜的日子嫂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咱们大姑娘以后可是世子妃了,不好这样管教的。”
心下却暗骂,这亲娘脑子怕是真不好。也罢,她不稀罕,他们二房拉拢着些,还怕以后没好处吗?
对于荼理笑得愈发殷勤,“走走,我陪你去苍月居,正好母亲方才也问你呢!这宋世子回京,你们的婚事也该议一议了......”
正说着,后头跑来一家仆,急急道:“二老爷,临安侯府来人了!”

径直出了通明门,往西行去。
御药房西侧是内侍与锦衣卫等聚集的二十四衙门,内设十二监,四司八局。
慕容泽便是其中官职最大的司礼监提督,掌皇城内一应仪礼刑名,及钤束长随、听事各役等事。又因圣人极其宠信,另封九千岁,意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替天子杀百官。
权势赫赫又手段残忍的皇权刀,宫廷内外,无人不惧无人不骂。
于荼理虽也怕他,却......没有如旁人那般视他为阎罗恶鬼。
被他放在了司礼监提督书房的罗汉榻上,她也没行礼,只抬头看了眼,对上慕容泽森翳双眸,抿了下唇,带着几分惧意地轻声道:“多谢大人方才出手救我。”
软绵瑟缩,纯善无害,哪里有方才与人逞凶斗狠的半分模样。
慕容泽轻嗤一声,转身去了外间,不一时,单手捏着个托盘回来,往榻几上一放,淡淡道:“伸手。”
“嗯?”
于荼理还没明白,手已被拽了过去,翻开掌心,本就擦破的地方沾染了沙子尘土,一片狼藉。
冰凉的酒水淋了下来。
寒意刺得于荼理缩了一下,被慕容泽冷冷一扫,又不敢动弹,只轻抽着气,强忍。
淋下来的酒水变缓。
于荼理察觉到,偷偷朝他看了一眼。
“倒没看出来,还是个会咬人的。”慕容泽头也没抬地说道。
于荼理吓了一跳——怎么发现她偷看的?
于荼理连忙正襟危坐,又看他拿出一枚镊子,如同绣花一般,仔仔细细地将她掌心里嵌入的细碎砂石给夹去。
有些痛,也有些痒。
手指蜷缩了下,又被他重重一捏,“不想留疤就别动。”
于荼理抿住唇,只好强忍着。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有点儿像龙涎的绵甜,却又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有点儿像沉香。
于荼理忽而轻声问:“大人,您的旧症复发了?”
沉香可行气止痛,镇静安神。
慕容泽朝她扫了一眼,将手里的纱布系紧,却问:“哭了一夜?”
于荼理眼下一颤,再次抿了下唇,想到什么,问道:“大人,宋煜想让我做平妻的主意,是不是......您吩咐的?”
宋煜移情别恋,想退婚轻而易举,偏要强按她低头做平妻,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强压着他娶她。
慕容泽没说话,从榻上起身,一撩曳撒,单膝屈起,蹲在了罗汉榻边。
于荼理知晓这就是默认了,心下只觉苦涩,眼眶跟着就红了,委屈又气愤地看过去,“大人,您怎能如此羞辱我......啊。”
脚腕被捉住,然后绣鞋也被脱去,穿着袜套的脚被慕容泽放在了他屈起的膝盖上。
于荼理这回真被吓到了,眼看他竟然拽出自己的裤脚往上推去,她连忙伸手去按,口舌都打了哆嗦,“大,大人,您这这是做什么?”
慕容泽眉梢微挑,抬眸,倏而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于女官跟杂家之间,还讲究这个?”
于荼理瞬间面红耳赤!
募地想起四年前为慕容泽诊治的那段时日里,两人间近乎肌肤之亲的暧昧。
后来他还说要给她名分,吓得她魂飞魄散,跪着求他别将两人间的事说出去,自那以后更是躲着他走。
本以为他必然已厌弃了自己,谁知他今日竟会为自己出头。
于荼理抿住唇垂下头。
慕容泽看她这幅样子又来了气。她不肯跟自己也就罢了,可怎么就看上了那种油头粉面贼眉鼠眼的丑东西?
他这几年宫内外周全,好容易将这兔子养得精致了些,哪成想,她那心上人才刚回京第三日,就被欺负成这样!
慕容泽当真剥了宋煜那张皮的心都有了!
可看着这笨东西红着脸坐在他的榻上,他那满腔无处撒去的怒火又被强压入汹涌滚动的心潮底下。
他再次垂下眸,一边推起那裤脚,一边慢声道:“还是说,于大姑娘是怕杂家这宦官,辱了你的清白?”
“别......别说了!”于荼理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按着裤腿的手也被他一寸一寸强行推起。
寒凉的指尖如游蛇细细密密地刮过她小腿的肌肤,叫她后背都跟着起了一层颤栗。
她死死揪着堆成一团的裤料,露出一片血色渗出的膝盖。
慕容泽眼底一片森寒,放在她小腿上的手背青筋迸出,可触碰下去,又是轻缓柔和的。
“嘶!”于荼理被洒下的金疮药给痛得一个激灵。
慕容泽撩开眼帘扫了她一眼,“还知道疼?”
为了个畜生玩意儿,真够蠢的!
于荼理又羞又难堪,摇了摇头,没说话。
慕容泽看她这样又来了气,垂着眸,一边慢条斯理地洒着药粉,一边道:“大姑娘怎会觉得杂家是在羞辱?不是大姑娘说的么,这辈子,非宋煜不嫁。杂家有意成全,倒成了不是了?”
慕容泽的声线不似寻常宦官那般尖细,反如雪水烹过的岩茶,有种雌雄莫辩的清冷甘冽。
于荼理被转开了注意力,红着眼道:“我怎么可能做平妻?”
慕容泽手下一顿,眼角撩起,淡声问:“于大姑娘想退婚?”
于荼理一抬头便对上那双凤眸中的濯濯流光,一时惊艳,蓦地想起四年前那夜,很快垂下眼,摇头将脑中不该记忆的那一幕晃去,“我......”
“咔嚓!”
话音未出,慕容泽手里的药瓶竟然被他直接捏碎了!
于荼理被吓得眼睛一下瞪圆,忙伸手,“大人,别伤了手。”
“起开!”慕容泽一把挥开她的手,见她歪了下,手掌一顿,转而又拿起旁边的纱布,冷笑一声,“大姑娘对宋世子还真是忠心不渝,这般被作践都还念念不舍。杂家佩服!”
于荼理听他语气不好,不敢再乱动了,想说她已决定要退婚,却又担心再次惹恼他,反让他又来插手搅和她的婚事。
小心翼翼地揪着衣摆,似乎有些无措。
慕容泽扎完纱布一抬眼,看她这副样子,顿时气笑了,如玉指尖在她额上一点,“怕什么?杂家会吃了大姑娘?”
于荼理脸一红,忙放下裤腿,就要起身,“多谢大人,御药房今日事多,我该回......”
却被慕容泽按着脑袋,又坐了回去。
“衣裳解开。”他拿起另一瓶,打开闻了闻。
“啊?”
(再次说明:成长型女主,前期在‘杀人不眨眼’的男主面前就是偏弱一点,后期会随着男主的引导成长起来。)

就见两个宫婢带着一个黄门站在几步外,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动手的那个叫莺儿,是柳嫔娘娘宫里的二等宫女。而柳嫔娘娘,是宋煜的姨母。
去岁柳嫔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是于荼理冒了生命的危险为她接生,保住了她和七皇子。
事后她被贵妃娘娘借故多次惩罚,吃尽苦头时柳嫔不曾为她求过半句情,也不曾派人来关怀半句。
她念着跟宋煜的情分,没有计较,不过也再没去过柳嫔的青莲宫,本以为就此生分两不相干。
不想,今日这莺儿居然跑到她面前来这么寻衅滋事。
她站起身,“莺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莺儿突然伸手狠狠一推!
她昨日本就摔伤了膝盖,今日一上午又连轴转地配药煎药,一双腿疼得本就快要站不稳,被她这么一推,就摔在了地上。
还不等爬起。
莺儿就朝她啐了一口,嫌恶道:“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要是你,昨儿就自己找口井一头淹死了,哪里有脸今日还到宫里头来现眼?”
于荼理心下一紧——宋煜要跟旁人成亲的事儿已传开了?
转头看过去,“我有何丢人的?移情别恋背弃婚约的人又不是我。”
扶着石凳正要站起身。
不想,莺儿后头的那个黄门又上前来,一脚将于荼理踢翻,尖着嗓子嘲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一把年纪的老姑娘,也配叫世子殿下只钟情于你?”
“就是!世子给你脸面,你还不磕头叩谢,拿乔作势的,真当那破婚约是圣旨了?”另一个宫女也道。
于荼理听明白了,这是因为她不答应平妻,柳嫔娘娘便急不可耐地要强逼她点头!
为何?
她不答应,宋煜退婚便是,为何要让家人这般为难她?
被踹得肩胛生疼,她撑着地面刚直起上身,头发忽而又被莺儿一把揪住!
被迫扬起脸,便看莺儿满脸的厉色,“于大姑娘,你不过一个孤女,能嫁给世子已是天大的福分。我劝你,好好地应了平妻的事儿,不然,闹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啊!”
忽而一把尘土直接洒了过来,她毫无防备,混着碎渣的尘土骤然混进了她的眼睛口鼻中。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原本跪坐在地的于荼理用力将她一推,“这福分我不要!我倒要看看,你们侯府能怎么让我吃亏......唔!”
那黄门冲过来,又一脚踹在于荼理后背上。
于荼理闷哼一声,本就擦破的手掌重重扣在地上,疼得汗都下来了。
可她很快抬手,又扬了一把灰出去,同时拔出发间的簪子,扑向莺儿!
莺儿吓得尖叫,连连后退,于荼理的簪子将将戳到莺儿面前,腰间忽然被人从后用力抱住!
她待要挣扎,耳边却响起她四年来几乎思念入骨的声音。
“理儿,不可胡闹!”
是宋煜!
她眼瞳骤缩,募地回头,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顿时双眼酸涩,“宋......”
却见宋煜似是避嫌一般立即松开了手,又十分不悦地低斥道:“那是我姨母宫里的人,你怎能这么欺负他们?”
于荼理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宋煜,忽而朝后退了两步,道:“他们三人辱我欺我,难道我就该任由他们打骂不还手?”
宋煜扫了眼那边的莺儿,摇了摇头,“那你也不该去伤人,他们不过是为了我罢了,你该忍一忍才是。”
于荼理看着这张四年来在梦里描摹过无数次的脸,忽而又觉得陌生起来。扎在胸口的那把无形的匕首被他又狠狠地往里推了一寸!
她痛得几乎窒息,攥紧了手里的簪子,片刻后,倏而低低一笑,“看来世子知晓他们今日是因何为难我了。怎么,世子此时来,也是为了说你另有新欢的事儿?”
宋煜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又不满地皱眉,“我与晴儿两情相悦,连圣人都有意赐婚。许你以平妻之身入侯府,已是晴儿大度退让,你不该这样伤她。”
那把扎进心脏的刀,狠狠地一搅,将于荼理十多年来的情意,轻轻巧巧又残忍至极地绞成了一团烂肉腐血。
她攥紧的指尖几乎发抖,可看着宋煜时,却再次笑了起来,摇头,“宋煜,我不同意平妻。莫说你我婚约在前,也是你曾对我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让我等你回来娶我......”
“理儿,少年时懵懂之语,怎可当真!”
此时药园内已有不少听到动静围过来看热闹的人。
宋煜被当众揭破过往,面上挂不住,有了几分火气,又拔高了声音道:“况且,你可知你如今的枕稳衾温,都是她在沙场救助伤兵换来的!”
国之安稳,是出生入死的将士以命所换,怎么成了一个医女的功劳?
于荼理耳中响着那句‘怎可当真’,心下一片冷冽:“宋世子这话,不妨去相国寺后山的万将冢说一说?”
宋煜一直觉得于荼理是个懦弱无主见的性子,没想到几年没见,说话竟然这般粗鄙!
当即满眼嫌恶,摇了摇头,“你只知闺阁女子阴私,心胸狭隘眼界浅短。却不知她的大义与医术,是你一辈子也比不上。”
于荼理气得脸都白了。
宋煜见状,也知自己的话有些难听,顿了顿,又道:“我会娶你,进了侯府的门,你也是我的妻。我与晴儿在战场为国效力,你在家中好好地伺候我父母家人,侍奉我们夫妻,等晴儿生了嫡子后,我也会许你一两个孩子。你放心,该给你的,我绝不会少。”
“宋煜!”
于荼理已听不下去这种让她作呕的话,双眼赤红地颤声道:“平妻,绝不可能!我们退婚!”
明明他昨日已去太极殿求赐婚,她怎还会痴心妄想他是有难言之隐?当真可悲,可笑!
她要退婚!
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不要了!
宋煜自打回京后,所到之处无人不敬,被于荼理这般斥骂,当真难堪,却又自诩君子风度没有发作,只拧着眉道:“理儿,平妻已是我与晴儿顾全你的体面了。你别闹了。”

于荼理一时有些懵,转过头,瞧见他手里的瓶子,正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想起自己的后肩还疼得厉害。
顿时紧张摇头,“我,我回去自己上药就行。”
慕容泽还能不知道她?昨日的伤偏要等着今日到宫里来上药,可见家里就没有一个能照顾她的人。
冷笑一声,伸手就去勾她的衣领。
“别,千岁大人!”于荼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对上他琉璃眸中淬着的碎冰,咬着下唇,手指轻颤着,缓缓挪开。
“啪嗒。”
衣襟的盘扣被解开。
慕容泽随意瞥了眼,深眸陡然凝滞!
纤细脖颈微微弯曲,在雕花窗射进来的一缕光柱下,莹莹肌肤泛着细密的光泽。
让他骤然想起那夜冰水中,那浮浮沉沉的绮丽露芒。
慕容泽募地转开眼,目光投向那窗外已见春色的迎春花枝,总觉得鼻息前萦绕了一股馥郁难散的幽然香气。
攥着药瓶的手越收越紧。
“叩叩。”
“督主,东宫来信,太子殿下吐血了。”
慕容泽眉头一皱,伸手拉上于荼理已敞开的衣领,朝门口道:“传本督的令,除了孙院正,其他人等一概不许进入东宫。”
“是。”
门外脚步声远去。
慕容泽再低头时,就见于荼理已扣好了衣领,站了起来,“大人还有公务要忙,我就不扰大人了。”
慕容泽眉头一皱,见她已福身却步朝后,到了口边的冷声到底没说出来,将药瓶往她怀里一丢,“今日不必上职了,家去吧!”
于荼理赶紧地接过,才要道谢,慕容泽已越过她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后又朝她扫了眼,“拾掇好了再出去。”
于荼理摸了摸自己被拽得散乱的头发,到底没敢在慕容泽办公的书房久留,稍微收拾了一番,便从司礼监的侧门出了宫,在城墙根下雇了辆轿子,回了家。
到了家不过才未正,于荼理知晓这时候祖母通常都在午休,也不愿叫她多操劳,本想从角门去药园绕一圈再寻祖母商议退婚之事。
谁知,进了门却瞧见早就等在那儿的于何氏,见到于荼理,当即便拉下了脸,“你还知道羞耻,以为从这儿躲着回家,就能瞒下你做的丑事了吗?!”
于荼理叫她当头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给骂得心头生寒。
深吸一口气,冷眼看去,“不知我做了什么丑事,需得阿娘这般不顾体面地训斥?”
角门处有看门的婆子,来往的下人,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轻易教训家中已长大的孩子,更何况于家好歹还有官身,如今于荼理更是正经的七品侍药女官。
于何氏被她顶了一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神愈发嫌恶,“你也知道要体面?你今天在宫里头做什么体面的事儿了?”
于荼理眉头一皱——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就把御药房的事儿传回家里了?
冷漠地朝里头走去,道:“不知母亲说的是柳嫔宫里的三个宫人来欺辱我的事儿,还是宋煜在御药房用婚约作践我的事儿?若是这两桩,我......”
“你还敢说!”于何氏见她竟然敢擅自离开,气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侯府给你体面,已是看在你爹当年对老侯爷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你却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是想把你爹的名声全都糟蹋完才甘心吗!”
于荼理被她抓得生疼,用力一挣,抽开手臂,理了理袖子,淡漠道:“我并未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母亲也不必顾及侯府如何了,我已决定与宋煜退......”
“跟个阉人勾勾搭搭,还不是不要脸?!”于何氏一声怒斥,直把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少人看向于荼理的眼神都变了!
这话一旦传出去,于荼理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于荼理也少见地动了怒,“谁告诉母亲这种腌臜话?!”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骨头没有四两重的东西!”于何氏却突然哭骂了起来,“可怜我当初为了生你,熬坏了身子,若是能有个儿子,如今也能压住你这轻狂的性子,没得让人笑话我于家的女儿,为了攀富贵不要脸,带着全家名声一起败坏啊!”
于荼理站在那儿,分明已是阳春三月,可来自亲生母亲的字字句句,却如霜雪,将她囚禁在了三尺冰窟之中。
她觉得自己经历过宋煜的背叛后,不应该还会觉得痛才是,可——
怎还会这么痛?这么苦?这么......绝望?
她看着哭哭啼啼咒骂她的母亲,攥住手指,冷声问道:“侯府谁来了?”
不等于何氏回答,前头小路上,于乔氏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瞧见于荼理时脸色也不大好看,可扫了眼旁边正哭骂着的于何氏,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道:“理儿,花厅那儿来了个女子,是宋嬷嬷陪着的,说是......与世子已定了婚的那个,要见你。”
于荼理脸色一变,没想到那个医女竟然敢亲自登门来见她。
她朝花厅看了眼,对于乔氏道:“二婶,劳烦您先去苍月居,不要让人惊动她老人家,花厅那边,我会处理妥当。”
祖母年纪大了,有心疾,情绪若是波动太大,恐有性命之忧。
于乔氏自然也知晓她的意思,不过也有些意外,朝于荼理多看了两眼——这丫头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没想到遇着事儿倒是有担当。
点了点头,刚转过脚,犹豫了下,到底问了句:“宋嬷嬷说你......勾搭内宫黄门,可是真的?”
——就知道是她!
于荼理压住怒意,摇了摇头,朝那边侧着耳朵的于何氏看了眼,道:“宋煜纵着柳嫔宫里的几个宫人欺辱我,刚好九千岁大人路过,就顺手整治了。”
‘九千岁’三个字一出,于何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于乔氏也瞬间变了脸,想到那位九千岁大人一夜间血洗好几个世家满门的手段,‘啊啊’了两声,不敢再多问,忙不迭道:“那,那我去母亲那儿,你,你好好地跟宋嬷嬷说话,别叫侯府生气,对你不好。”
说完,急匆匆地又跑了。
于荼理不再理会于何氏,也朝花厅行去。
于何氏站在原处,想到自己刚刚居然骂了九千岁为‘阉人’,也是又急又怕,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最后直把一腔恼火洒在于荼理身上,恨声骂道:“都说女儿外向,果然如此!竟也不提醒我!她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旁边的几个下人也不敢多话,缩着脑袋纷纷避开。
......

“滚!”
于荼理气得浑身都在抖,不想再跟这人多废话一句,指着药园入口道:“你给我滚!”
宋煜摇头,“我知你生气,可你不嫁我又能嫁谁?你我多年婚约众人皆知,你如今又这个年纪,给别人做填房都要受嫌弃......”
“我让你滚!你聋了吗!”于荼理忽然把簪子砸了过去!
那把四年前宋煜出征前夕为她簪在鬓发间的簪子,砸到宋煜身上,又跌落在地,‘咔嚓’一声,断裂两截。
宋煜也被激怒,“于荼理,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是谁?”
“我是曾任太医院正于朗之女,于家大姑娘,御药房的侍药女官,于荼理!”于荼理声音哽咽,但掷地清晰。
宋煜拧着眉,一脸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晴儿说你眼界浅,当真一点不假。于家,算什么?没有我,你以为谁还会给你体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侍药女官的职?”
多年来,宋家与他从不曾照拂过她半分,如今他却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以血汗和生命之险挣来的前程,全都揽成了他的功劳。
于荼理心想,这人的面目怎么这样丑陋?
还没说话。
手臂忽然被人从两旁捉住,她扭头一看,是青莲宫的宫婢与黄门。
眼神一冷,用力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莺儿走到她面前,讥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于大姑娘,好叫你知晓,没了世子殿下的庇护,你不过就是地上任人踩的虫蚁罢了。”
于荼理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煜!
宋煜站在那边冷眼看着,不掩厌烦地说道:“你如今太过粗鄙,也该有些教训。”
莺儿嗤笑一声,低声道:“骚蹄子,让你勾着世子不放!”
手掌高高扬起,接着狠狠甩下!
于荼理挣脱不开,立即侧脸,想借此缓解被打的痛楚。
“啪!”
然而,巴掌声响起,脸上却无知无觉。
她愣了下,只看到莺儿飞了出去,一头撞翻不远处晾晒药材的平石上,吐了一口血便瘫倒在地!
她吓了一跳,还不等有反应,双臂忽而被松开。
她疑惑地转过眼,便瞧见朱红的襞积犹如曼陀繁复的花瓣,在这尘土飞扬的药园土地上怡然自得又肆意嚣张地盛开。
金线黑缎靴自那朱色涟漪下凶狠踢出!
一脚踹在她右侧哆哆嗦嗦的黄门身上。
“啊!”
下一刻,惨叫声由近去远!
于荼理抬起脸来,只来得及看清那玄色曳撒上气势峥嵘的飞鱼,左侧站着的宫女也被一个巴掌,直接扇得飞了出去!倒在嘴角流血不省人事的莺儿身边,还要强撑着爬起来,抖如筛糠地朝她这个方向跪下。
“奴奴奴奴婢拜见千岁大人!”
于荼理眼眶一颤,跟着便要跪下,胳膊却被一拽,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得轻呼一声,想到这众目睽睽之中,当即想要挣扎,却被这人往怀中狠狠一勒!
“拖去司礼监,剐了。”
淡冷凉薄的声音无起无伏,就这么随意地定了三个主位娘娘宫中人的生死。
“千岁大人饶命!千岁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唔唔唔!”
求饶声被堵住,莺儿三个眼看就要被拖走。
站在一旁的宋煜忽而上前,“九千岁大人,她们可是后宫之人,你如此擅自用刑,是否乱了宫律?”
他说着,目光落在被慕容泽抱在怀里的于荼理身上,满是怒火!
慕容泽挑眉看着这面目可憎的小白脸儿,森笑一声,“本督倒是忘了你了。”
托着于荼理后背的手倏而松开。
于荼理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就听旁边“啪!”一声响到连她都觉得眼前发黑的耳光!
她转过脸。
就见宋煜侧着头,半边脸瞬间肿胀,连嘴角都裂开渗出血来!
他猛地转头,又看见于荼理竟还抱着这狗腿鹰犬的脖子,愈发怒不可遏,“慕容泽,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上奏圣人......”
“啪!”慕容泽反手又一巴掌打过去,直把宋煜这个从小练武之人给扇了个趔趄。
“阉贼,你大胆......啊!”
慕容泽又一脚踹了出去,堂堂沙场点兵的少将军,居然被踹得连连后退,一头跌在昨日才施过肥料的药田里。
一股恶臭顿时飘散开!
宋煜气疯了,“慕容泽!你如此打我,你觉得太后和皇上能放过你?!”
慕容泽甩了甩手掌,又慢条斯理地托住于荼理,看着滚在泥臭里的宋煜,满是嘲讽地笑道:“方才欺辱人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被打了却只知道找靠山?如此嘤嘤犬吠,宋世子这是......还没断奶?”
“噗嗤。”
后头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又立时消失!
慕容泽勾着唇,扫了眼怀里蓬头垢面的的丑丫头,又道:“宋世子要告御状就快些去,本督等着。”
说完,抱着人,径直走出药园。
莺儿几个也被锦衣卫直接拖走。
围满了人的药园一片森寂,宋煜眼睁睁看着于荼理被这权势熏天的狗宦官抱走,愤恨地一拳砸在地上。
又被激起的一股臭味熏得咳嗽连连,忙不迭爬了起来!
药园外,慕容泽听着后头宋煜狼狈的声音,嘴角轻挑,衣襟忽而被轻轻地拽了下。
他脚下微滞,垂眸便瞧见于荼理眼底的赤红血色,骤然冷了眉眼,带了几分嘲讽地轻哼:“怎么,心疼了?”
这话没头没尾,可于荼理却听明白了。
——这是在说,她心疼宋煜挨打。
于荼理脸都白了,脏污的指尖轻轻地揪着他那华美曳撒上金线刺绣的飞鱼,摇了摇头,低声道:“千岁大人,都是人,您让我先下......啊!”
忽而被他往上一掂!
于荼理以为要被扔下去,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下一瞬,却又落回了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慕容泽看她一双长睫急颤,冷笑一声,“算你识趣。”这兔子要是敢点头,他就能立马给她丢开去!
朝外走了几步,忽而又道:“怕什么,无人敢看。”
于荼理一顿,这才顺着他的肩膀偷偷朝外看去。
果然,除了跟着的两个锦衣卫,药园内外的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垂首贴地,无人敢直视这位生杀予夺的九千岁。
慕容泽扫了眼怀里的笨兔子扒拉着他的肩头小心张望,目光落在她明显哭得红肿的眼睑上,想起她方才看向宋煜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眼神。
眸底皆是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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