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五十多座的坟头。
冷风吹过，莫名响起一阵呜咽之声，仿若鬼魂怨恨不甘的嘶吼。
许闻瑾身体颤了颤，下意识缩成一团。
我漠然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自然是真的。”
“当初你设局假死，害死十万大军，不管你有没有叛国，将军府都已经是死罪难逃。”
“许闻瑾，是你自己亲手把将军府推向末路，也是你自己害死了你所有的亲人。”
“在你和赵序柔假死逍遥的时候，他们就在这后院里，被刽子手一一砍下头颅，你现在跪着的这片土地上，还曾浸满了他们的鲜血。”
“他们死后，甚至不能立碑建墓，不能设立牌位，即便死了也是孤魂野鬼，受不了人间香火。”
许闻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似乎是痛苦至极，眼泪无知无觉的流出。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只是想消失一段时间，好借此惩罚你。”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后果！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捂着头，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
一眼看去，竟已是连丧家之犬都不如，哪还有刚回来时趾高气昂意气风发的时候。
突然，他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抬起头痛恨的看着我。
“不可能！
这一定都是你在骗我！”
“你就是对我抛弃你怀恨在心，才会和爹娘一起演这么一出戏，好让我愧疚对不对！”
“我不会上当的，我不会上当的！”
他喊得声嘶力竭斩钉截铁，可脸上的恐惧还是出卖了他。
我神情冷漠，没有说话。
可许闻瑾却在这份安静中，彻底心如死灰。
萧玄见差不多了，随意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暗卫现身，毫不客气的折断了许闻瑾的手脚。
我知道，他该偿还八年前欠下的债了。
许闻瑾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可目光却突然死死钉在我身上，哀求般问道。
“知意，你告诉我，阿离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他一定是我的孩子，你说孩子被鞭子抽掉了，是骗我的，对不对？”
“毕竟萧玄他……”我平静的打断他。
“不是。”
“阿离就是我跟萧玄的孩子。”
许闻瑾呆愣片刻，突然疯狂的嘶吼。
“不可能！
萧玄他一个阉奴，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就是骗我的！
你就是骗我的！”
“你嫁给一个阉奴，让我的孩子认一个阉奴做父亲，不就是想惹我生气吗！”
我握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愤怒，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闭嘴！”
“萧玄比你好千倍万倍，还轮不到你这脏心烂肺的混账来置喙！”
“至于阿离……呵，你不是也看得出来吗，阿离才五岁，你觉得他是谁的孩子？”
许闻瑾懵在原地，绝望的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而即便许闻瑾说出阉奴二字，萧玄却诡异的没有反应，只是目光缱绻的望着我，捧起我扇巴掌的手吹了吹，低声问道。
“痛吗？”
我一愣，脸上莫名泛起一股热意。
昨夜在床上时，他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身下动作激烈，却问着我痛不痛。
许闻瑾还想开口，被看眼色的暗卫利落割了舌头，飞速带了下去。
被带走时，他还挣扎着看向我，却同样被毫不客气的戳瞎了双眼，发出痛苦无声的呜咽。
萧玄轻笑一声，打横抱起我，淡淡道。
“走吧，该回家了。”
我伏在他怀中，心中涌起熟悉的安心。
当年萧玄说让我嫁给他时，我想了很多，以为他只是把我当作玩物，怕他羞辱于我。
可后来才知，他是假千岁，却是真的喜欢我，喜欢到蛰伏多年，才敢在大权在握之时求娶。
我也曾问过原因，可他从未言明。
直到我在梦中想起，幼时我救下许闻瑾之时，旁边还有一个满身泥污的小人也被我一同救下。
可惜的是，我因许闻瑾而与他错过多年。
所幸最后，他还是找到了我。
